第312章 星烬归真
归墟海眼的腥风卷着碎浪拍打崖壁时，陆离指尖的青铜莲子突然发烫。
青丘桃林的方向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他转身望去，十万桃树的花枝同时垂落，仿佛在为某段宿命致哀。
碑文上 "；问心不悔"； 四字渗出猩红血珠，与他眉心裂开的混沌道纹遥相呼应。
"；墨前辈......"； 少年低语时，星砂已如银河决堤般自裂痕涌出。
那些闪烁的金色光点在空中交织，逐渐凝出墨云轩消散前的最后画面 —— 银发剑仙立于破碎的三生石前，左掌按在裂缝处，右手指尖正将半缕元神推入其中。
剧痛自眉心蔓延至四肢百骸，陆离却笑了。
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靠近归墟海眼，总会看到墨云轩模糊的残影；为何自己天生带有混沌道纹，却始终无法参透完整的九转归元阵。
原来从一开始，师尊就在为今日布局。
涅盘真火在掌心腾起的瞬间，少年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碑文之上。
赤红血珠渗入石缝，十万桃树突然同时开花，粉白花瓣裹挟着真火没入海眼。
沉睡千年的净世莲台轰然绽放，三十六片莲瓣每片都刻着往生咒文，林洛璃的虚影自莲心升起时，发间情丝正化作青铜锁链坠入深海。
"；快！"； 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莲子里封印着师尊的本源，只有你能唤醒......"；
话音未落，莲台突然剧烈震颤，九道水桶粗的混沌雷劫自三十三重天外劈落。
陆离将莲子抛向空中，转身直面劫雷。
紫黑色的雷光瞬间吞没他的身影，晶化的皮肤下，血管里流动的星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
当第七道雷劫击中胸口时，他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却见莲台中央的林洛璃突然燃烧起金色火焰。
"；夫君，接住！"； 她将燃烧的元神抛向空中，那团火焰竟在雷劫中凝成墨云轩的本源道纹。
陆离猛然抬头，看见虚空中师尊的虚影正对着他摇头叹息。
"；这具身体，本就是为您准备的容器。"； 少年惨笑着站起身，晶化的右臂狠狠插入自己心口。
混沌翎羽破体而出的刹那，漫天血雨与劫雷相撞，在海面上炸出千万朵红莲。
九转归元阵的纹路在海面浮现时，陆离的元神已化作流光没入三生石。
十万世轮回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识海，他看见墨云轩在每一世轮回中默默守护，在每一次生死关头为他逆天改命。
葬仙谷传剑时师尊鬓角的霜雪，星砂问心时他眼底的挣扎，还有那夜跪在桃林求师时，雪地里被血染红的三百零三拜.....
. "；不！"； 苏魅的九尾突然缠住阵法边缘，九条雪白狐尾在雷劫中灼烧成焦黑色，"；你会魂飞魄散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尾尖滴落的鲜血在阵法中绽开一朵朵曼珠沙华。
陆离最后的传音混着劫雷轰鸣："；苏前辈，还记得葬仙谷那棵断枝的桃树吗？您说它三千年才开一次花......"；
话音未落，星砂突然炸裂成金色漩涡，将他的元神卷入归墟深处。
当墨云轩的本源道体重塑时，归墟海眼已被染成金色。他发梢缠绕着陆离残留的星辉，指尖轻轻抚过少年晶化的脸颊，突然觉察到三十三重天外传来的波动。
青鸾的虚影踏着青铜镜而来，镜中倒映的画面让他瞳孔骤缩 —— 陆离的元神碎片正被初代鹏祖的恶尸吞入腹中！
"；幻象？"； 墨云轩剑气穿透青铜镜的瞬间，苏魅断尾处突然爆发出星砂漩涡。
那团金色光芒中，陆离的虚影正被青铜锁链捆缚，瞳孔里流转的竟是青鸾的暗红纹路。
"；救... 命......"； 虚影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墨前辈... 杀了我......"；
净世莲台突然降下万道金雷，林洛璃的残魂在雷光中化为灰烬："；这是诛心计！"；
她的声音消散前，最后一缕情丝缠住墨云轩的手腕，"；陆离的元神... 早就......"；
"；早就与我同源。"；
墨云轩捏碎手中的青铜莲子，莲心处飞出的光球里，封印着少年最珍贵的记忆 —— 第一次叫师尊时的雀跃，第一次受伤时的隐忍，还有那夜在桃林，他偷偷刻在树洞里的 "；师尊万安"；。
十万星灯自归墟升起的刹那，墨云轩终于明白。
那些星灯的灯芯，竟是陆离每一世轮回中散落的元神碎片。
灯焰中浮现的画面里，少年在轮回镜前跪求孟婆保留记忆，在往生桥畔跪求判官延缓轮回，只为能在下一世更早找到师尊。
"；原来这些因果...... 都是您......"； 陆离的元神在星灯中微笑，
"；师尊，动手吧！"； 混沌翎羽分解成十万往生符的瞬间，墨云轩的道体开始崩溃。
他看见苏魅燃烧着狐尾冲来，白焰将恶尸烧成灰烬；看见林洛璃的残魂在金雨中重组，抱着陆离的元神碎片痛哭。
当最后一道往生符没入少年眉心时，他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却仍用破碎的手掌为少年凝成往生桥。
"；我的徒儿，轮不到你来评判。"；
墨云轩对着虚空冷笑，青鸾的虚影在他的混沌剑气中化作齑粉。
往生桥贯通幽冥的刹那，陆离的元神突然迸发清光。
混沌道纹蜕变成青丘狐印的瞬间，他回头望向师尊，九条虚幻的狐尾在身后舒展："；师尊，看来来世真要当狐狸了......"；
苏魅的断尾处突然长出新的绒毛，她伸手接住飘落的狐尾虚影："；青丘第九万七千代嫡传弟子陆离，可愿承我衣钵？"；
少年正要答话，初代鹏祖的恶尸突然暴起。墨云轩将最后一道混沌剑气刺入恶尸眉心，却见翎尖挑出的青铜莲子，正与陆离的狐印共鸣。
"；原来你早将半枚莲子......"；
"；是弟子擅自种下的。"； 白狐虚影逐渐消散，"；师尊，三界就拜托......"；
三日后，青丘桃林。
墨云轩轻抚新坟上 "；爱徒陆离"； 四字，指尖拂过碑文中隐藏的星砂阵纹。
苏魅站在他身后，九条雪白的狐尾在风中舒展，尾尖还沾着归墟的海沙。
"；接下来如何打算？"； 她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 墨云轩摊开掌心，星砂自动凝聚成三十三重天的星图。
某个遥远的星点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那是青鸾残留的气息。
"；天外还有更高层面的存在。"； 他的声音如万年玄冰，"；青鸾的算计，不过是个开始。"；
净世莲台突然降下金雨，林洛璃的身影在雨中若隐若现："；那就踏碎三十三重天，问问那些所谓的天道，凭什么要我夫君承受这一切！"；
墨云轩揽住二女腰身，混沌翎羽划破虚空。
星砂在裂缝中铺就通天路，尽头传来陌生道韵的轰鸣。
苏魅的狐尾突然缠紧他的手腕："；这次，别再独自扛了......"；
"；好。"； 墨云轩低头轻笑，眼底星河倒转。
他知道，在某个轮回的尽头，那只白狐正摇着尾巴向他跑来，身后跟着的，还有他最珍视的整个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