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月沉默了片刻。
她问:“你不想见他?”
聂锋还是在一直摇手,疯狂的摇手,整个笼子几乎都在晃动。
阿若也没有说话了。
双眼有些惊讶,这原来是一个人……吗?
伏月:“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他现在比较难过,而且身体非常差,我欠他一个人情。”
“我想他会高兴的。”
聂锋似乎想到了让自己极其痛苦的事情,一直抓着他脑袋上脏不溜秋的毛,疯狂拽着。
伏月看着情况不大对劲:“去取我琴来。”
阿若啊了一声,连忙跑进屋子里去了。
阿若将琴放在了桌子上:“姑娘。”
伏月快步过去,指尖搭在了琴上,从指尖流露出的,是缓慢让人非常放松的乐声。
甚至有些轻快和纯净。
阿若也呆住了。
似有洗涤心灵之效。
伏月皱着的眉头也松了下来,抬头看着笼子里的聂锋,即使不看琴弦,她的下一个声音也绝不会出错。
悠扬清澈的声音。
像是有一缕白烟从香炉里飘出,钻了出来,然后慢慢胀大了。
仔细看时,好像能感觉到瞧见种种让人着迷的环境,像是猫咪打了个大大的瞌睡,一下子都随着猫咪的舒展,人的身心灵仿佛也跟着舒展开来了。
笼子里面发狂的怪人,也随着琴音渐渐平息下去。
伏月指下的琴声悠悠晃晃,让人们好像瞧到了最令人向往的一个美梦。
一曲毕后,院子里的知了仿佛也安静了下来。
伏月看着那个人,将车窗的帘子都放了下来。
有人敲门,阿若和伏月对视一眼。
“姐姐,我去瞧瞧。”
阿若往门那边走,伏月也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是一道男声,说什么在街口听到琴声,令人沉醉,想与弹琴之人认识一下。
阿若:“抱歉,我家主人不见陌生人。”
对方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莽撞,便只能尴尬的道歉离开。
伏月站在马车旁边,聂锋已然安静了下来。
伏月轻叹一声,朝书房走去,写下了几个字。
“阿若。”
阿若将门栓合上,快步走了过来:“姐姐?”
“去送到苏宅,让那位苏先生带人尽快过来一趟,一定要躲着点儿人。”
阿若连忙收起密信,应是后转身朝着苏宅的方向走去。
姐姐的琴技比起之前,更加精进了。
伏月就在院子里。
琢磨这个笼子,钥匙倒是给她了。
但因为外层套了一层马车的壁,现在完全看不见锁孔在哪,这一会还得现拆。
太皇太后的丧期只过去了两个多月,如今街上还是有些萧瑟。
在京城能盯着梅长苏的有什么人,无非就是上次已经得罪了的夏江。
梅长苏看着这个姑娘,比宫羽怕是还小上几岁:“你是说秦姑娘专程叮嘱,不要让别人瞧见?”
阿若点了点头:“是的,苏先生。”
梅长苏:“还要带上晏大夫?”
阿若又点了点头。
“你们那有病人?这个病人身份特殊?”
阿若:“……呃……苏先生,我确实不知道姑娘带回来的是什么人。”
梅长苏轻声缓语:“那也就是说确实有个病人了。”
阿若在那坐的稍微是有些不自在了:“……”
梅长苏将纸条折平,然后伸到了火舌点正上方,火舌迅速舔舐着纸张,很快便不复存在。
燃烧着的火光映在梅长苏的双瞳之中,在眼底漾出一圈圈涟漪。
“黎刚,去准备,告诉晏大夫一声,隐藏的好一些。”
黎刚看了一眼那个阿若,然后有些稀奇的标签。
“是,宗主。”
黎刚很快的应是,下去准备了。
阿若坐在这像是屁股下坐着钉子一样,浑身的不自在。
梅长苏:“阿若姑娘待会跟苏某的马车一起回吧?”
阿若只好点点头。
“多谢苏先生。”
梅长苏:“你家姑娘救得这个人,与苏某有关?”
否则梅长苏实在想不通,这世上也不止晏大夫一个神医,为什么偏偏找上了他。
阿若挠了挠脑袋:“好像吧,好像是给您的谢礼。”
梅长苏摸索着袖摆的衣服,,完全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思索些什么。
也还好飞流也在,所以阿若也没有特别的尴尬。
谢礼,她能送什么谢礼?还是个人?
难不成跟夏江有关?或者是跟之前赤焰军的案子有关。
梅长苏现在想的很多,压根停歇不了。
“宗主,准备好了。”
晏大夫也走了进来,摸摸胡子板着脸:“谁生病了?”
“这个小姑娘啊,你们家姑娘又病了?”
阿若摇了摇头:“不是我家姑娘,我家姑娘自从上次好了之后,就很注意自己的身体的。”
晏大夫对着梅长苏意有所指的说:“看看人家,这世上大夫想救,病人也得想活才好啊。”
梅长苏轻笑:“晏大夫,我这几日药可从未落下,也没有忙什么。”
晏大夫:“休息休息,不是指你身子睡在那就叫休息的,你身子休息了脑子不休息,还不如坐起来思考你的那些东西呢。”
闭目思考跟睁着眼睛想事情有什么分别?!
这小子惯会偷换概念。
黎刚:“宗主?”
梅长苏岔开这个话题,缓缓起身:“走吧,晏大夫您先请。”
飞流连忙过去扶住了梅长苏。
他如何能不思不想?
如今太子被誉王打压的没什么还手之力,眼看着就要看到靖王了,梅长苏不能允许誉王这些污糟的手段伤到靖王的左膀右臂。
他苦等十二年就是为了现在。
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他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晏大夫哎了一声,有些心疼他,他明明也知道这样不好,可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几人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从苏宅出去之前,已经有三辆马车分别去往京城各处,地方都是随机的。
黎刚能保证在苏宅暗处盯着的人,都已经跟了出去。
第四辆马车出来了,没有挂着任何关于苏宅的牌子。
里面坐的人也不少。
坐在前面赶车的人,也是一个很普通的苏宅的下人。
伏月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退了进去,将门锁上,就坐在院子里侯着梅长苏。
马车从周边街道走了个小路,所以到的时间出乎伏月意料中的早一些。
周围已经没有眼线了。
伏月笑着:“晏大夫。”
晏大夫朝她颔首:“病人呢?”
伏月:“先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