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出院，谢雨眠裹着洗得发白、多处磨得起球的外套，在医院门口艰难拦到一辆锈迹斑斑的出租车。
雨水顺着她凌乱的发丝不断滴落，廉价帆布鞋早已被积水浸透。
她望着车窗外顾氏集团那直插云霄的玻璃幕墙，内心五味杂陈。
出租车在老旧的居民楼前停下，谢雨眠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上潮湿昏暗的楼梯。
刚走到房门前，便看到房东王婶叉着腰站在那里，脸上堆满不耐烦的神情。
门锁已换成崭新的样式。
“谢小姐，不是我不讲情面。”
王婶上下打量着谢雨眠，目光像刀子般在她褪色的衣服和湿透的鞋子上停留，“你看看这满屋子的灰，水电都欠了大半个月，要不是看你一个人可怜，我早就……”
她故意停顿，眼神里满是嫌弃“这房子我早就租给别人了，今天你必须把东西搬走。”?
谢雨眠攥紧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王婶，再宽限我几天行不行？”
“我马上就有工作了，到时候一定把房租补上。”?
“哼，说得好听！”
王婶冷哼一声，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你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可不能再信你这空话。”
“今天要么交钱，要么走人！” 她一边说，一边作势要往屋里闯，“我还得收拾屋子，新租客明天就来。”?
谢雨眠急忙挡在门前，眼眶泛红：“王婶，求求你......”?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谢雨眠的手机突然响起转账提示音。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顾胤深的转账消息。
下面还附带着一行字。
“暂时借给你，记得还。”?
谢雨眠呆愣在原地，房东王婶凑过来看清金额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谄媚：“哎呀，小谢啊，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
“这不是能交上房租了嘛，都是误会，误会！”
她一边说，一边殷勤地帮谢雨眠打开房门，“快进去收拾收拾，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谢雨眠望着手机上的转账消息，心中满是复杂。
她知道，这所谓的 “借”，不过是顾胤深的又一次算计，是将她进一步捆绑的绳索。
但此刻，她别无选择。
……
第二天，清晨的顾氏大厦笼罩在薄雾中，玻璃幕墙折射出冷冽的光。
谢雨眠站在旋转门前，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走了进去。电梯上升时，镜面倒映出她略显陈旧却整洁的西装。
?
面试等候区坐满了人，空气中浮动着昂贵香水的味道。
谢雨眠刚在角落的空位坐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窃窃私语。?
“你看她的包，某宝仿款吧？”
染着栗色卷发的女生用涂着法式美甲的手指掩住嘴，朝谢雨眠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听说这次招的是总裁秘书，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生翻了翻手中烫金简历，语气里满是不屑，“我可是常青藤毕业，在跨国企业实习过，她凭什么跟我们竞争？”?
谢雨眠低头盯着自己有些磨损的皮鞋，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痕迹。
她摸出包里皱巴巴的简历，纸张边角早已起毛。
而周围人的简历都装在定制的文件夹里，透着精致与专业。?
这时，一名穿着黑色职业装的 hR 走了出来。
“下一位，谢雨眠。”?
起身时，谢雨眠不小心撞到旁边的桌子，桌上的咖啡泼在那位栗色卷发女生的名牌套裙上。?
“你瞎啊！”
女生尖叫着跳起来，“这裙子两万多，你赔得起吗？”?
“对，对不起……”
谢雨眠慌乱地掏出纸巾想要擦拭，却被女生一把推开。?
“穷酸样，别拿你那廉价纸巾碰我的衣服！”
女生厌恶地瞪着她，“就你这种人，也配来顾氏面试？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谢雨眠的脸涨得通红，攥着纸巾的手微微发抖。
但她很快挺直腰板，直视着女生的眼睛：“我来面试，是靠能力，不是靠衣服。”
说完，她大步走向面试室，身后的议论声渐渐被隔绝在门后。
面试室的门被推开时，冷气裹挟着雪松香水味扑面而来。
谢雨眠抬眼望去，椭圆形会议桌后坐着五位面试官，居中的顾胤深正转着钢笔，镜片后的目光像扫描仪般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坐。”
顾胤深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桌面光洁如镜，倒映出谢雨眠微微发白的脸，以及身后墙上 “顾氏集团核心价值观” 的鎏金大字，在顶灯照射下刺得人眼疼。?
右侧的中年面试官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她起毛的简历：“谢小姐，你没有任何大型企业的工作经验，为什么认为自己能胜**裁秘书一职？”
话音未落，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嗤笑。
谢雨眠将手稳稳放在桌面，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让她保持清醒：“虽然我的履历不够亮眼，但我擅长快速学习和处理紧急事务。”
她顿了顿，直视顾胤深眼底翻涌的暗流，“而我也很清楚自己的长处，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这一点，我相信有人已经看的很清楚。”?
会议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顾胤深转动钢笔的动作骤然停住，金属笔身磕在桌面发出脆响。
左侧的女面试官皱起眉，在评分表上快速记录着什么。
而那名栗色卷发女生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正抱着双臂，红唇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
“看来谢小姐很有自信。”
顾胤深突然站起身，西装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的房间格外清晰。
“不过光靠自信可不够——”
顾胤深指尖轻叩桌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如同催命符。
他身后的投影仪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财务数据铺满整面白墙，“这是顾氏近三个月的海外并购数据，存在三处人为制造的账目漏洞。”?
他拿起激光笔，红色光点在屏幕上跳跃：“你有三十分钟，找出漏洞并提出解决方案。”
说罢将一个计时器重重拍在桌上，电子屏显示的倒计时泛着刺目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