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外面怎么打起来了,你知道是谁和谁打吗?”稚嫩的窃窃声从笃小光上方的窗户里飘出,她并非故意偷听,只是声音自己钻入她的耳朵。
“娘也不知道,别看了,锁好窗户回来睡觉。”女声谨慎又严肃,好似这样就能掩盖语调里对未知的恐惧。
“不要!我要出去帮着打坏人!”稚嫩的童声再次响起,带着倔强与天真,信誓旦旦地说,连带着窗户都微微向外敞开了些。
不过,那扇松动的窗户很快就被另一股力量克制又迅速地关上,并传来“噶哒”的落锁声。
手掌拍打衣物的声音很快响起,传来女子又急又气的声音:“你连那边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都不知道,你冲上去能帮谁?你爹十年前就是去了战场再也没回来,现在娘就希望你平安,明不明白?”
窗内的声音逐渐降低,笃小光注意到司马姚的行为没有脱离计划列出的选项范围,根据计划开始准备。
她归拢心思,不再关注屋内母子的交谈,敛紧斗篷,活动着因久站而微麻的双腿,小腿微蓄力地站直,脚后跟跃跃欲试地离地,神采在瞳仁中流转,心想:“现在轮到我出场了。”
无论是司马姚、机甲操控师还是二代机甲的身影都已经完全在十字路口消失,四处是人潮褪去时带起的气流。
凭空出现的气流擦着笃小光的斗篷经过,是一队人小跑而过的动静。
笃小光摊开手心向前伸着,掌心的阵法与段洛笙按计划下在司马姚背后的追踪术发生共鸣,在黑暗中勾勒出只有笃小光能看到的人形轮廓。
这是木回风在讲解计划时,提前画在笃小光手心的阵法,阵法生效时,能让被标记的人在使用者眼中无所遁形。不过,木回风可以注入到笃小光掌心的法力不多,阵法生效的时间极其有限,笃小光必须在失效前跟上并混入其中才行。
十字路口,段洛笙正在扫荡那些被木回风击毙的二代机甲的遗骸,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带回去研究或回收利用的。
“咚咚咚。”耳边传来结界被敲响的声音,段洛笙转头就对上了木回风求助的眼神,两眼汪汪,似乎在可怜兮兮地说:“请把结界打开,放本小姐出去。”
都说眼睛是一个人灵魂的窗口。段洛笙本来是不信这句话的,现在却被木回风朝气而有神采的眼神说服了。
“困在老迈身躯里的年轻灵魂,身体跟不上灵魂的感觉如何?”段洛笙把装了机甲零部件的麻袋甩到肩上背着,单手撤了木回风周围的保护结界,又反手在木回风身上施了个不会限制行动、单方面分担伤害的保护咒,惹得木回风连连摆手。
“我的好姐姐,别浪费法力,快快快快把它撤走。”木回风顶着张失水干瘪的土豆脸,满脸褶子地喊段洛笙姐姐,场面略显诡异。
段洛笙却没感到任何不适,因为无论木回风老成什么样子,与她交流的都是木回风的灵魂,与躯壳的老旧程度无关。
她只是摇头,没有如木回风所愿地撤去法术,倔强地坚持:“谁知道他们隐身后有没有全部离开?说不定就在旁边蹲着刺杀你呢!”
“安啦安啦!”木回风捡起一捧搁在树干上的落叶,一边天女散花似地撒到倒在树下的二代机甲身上,一边嘴里嘟囔:“入土为安,入土为安哈。”
而后,木回风又转过身,两手扒住树干,伸出一只脚寻找下树的落脚点,向段洛笙解释:“真的不用担心!你想,如果他们能够兼具隐身与攻击的话,为什么不一开始在隐身状态下就和我战斗呢?那样岂不更具优势嘛?”
“是计策?先藏拙试探我方实力,然后在关键时刻使用隐身王牌刺杀你?一击毙命?”段洛笙看着木回风蹒跚下树的艰辛,放下肩上的麻袋,抬脚快速走到树下,忧心忡忡地展开双臂,在在树下护着。
常言道:上树容易,下树难。木回风伸出树干的那只脚在空中左探右探,就是没找到上树时借力的落脚点,而支撑身体的手臂又已经快要力竭,于是只好又把脚缩回去,坐在树干一边恢复体力一边继续说:“因为我和这群机甲正面交锋过,所以我觉得真实情况不是你说的可能。”
她伸着手指一个一个点过那些倒地的机甲,道出推测:“这些全部是我在它们开启隐身模式后才击倒的。此前,我也不是没有指挥着天宫机甲去进攻,但这二代机甲身上用地技术确实比咱们先进,不知是怎么做到的,只要我操控的天宫机甲挥刀快速靠近,刀身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我速度越快,那股力量越大。”
“最后实在是没法儿了,搞得我只能把一百部天宫机甲列成一个太极八卦阵,让所有机甲于阵内打太极,保证所有招式缓慢又有劲儿,还利用阵法的无穷变换令机甲间可以灵活地相互支援,弥补招式缓慢的缺点,才成功和这些未开启隐身模式的二代机甲打成平手,否则天宫机甲们根本伤不到它们。”
说到这里,木回风仿佛又想起了方才棘手的情形,庆幸自己在当时应对得当,成功牵制住司马姚倚仗的一千部二代机甲,让计划得以顺利推进下去,否则,若是计划在她这一环掉了链子,她真不知该如何像所有参与的同伴们赔罪。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些让我在前期打得如此焦灼的对手,竟然在开启隐身模式后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就被我抓住状态过渡的破绽,击倒了二十三部机甲,而且在我最后追击的阶段里,它们只是一味撤退,没有一次反击甚至格挡。”
木回风越说越兴奋,最后笃定地推测:“所以,现在唯一能解释这些异样的只有这些二代机甲也像我们施法受限于体内存储的法力多少一样,也有着作战能源有限的难题。隐身模式是以牺牲防御和攻击机制为代价启动的,因此防御状态下的二代机甲无法对目标展开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