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剑神不愧是活了上百年的人，一生之中阅历丰富，几乎见到了世间所有的形形色色，就连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都有了解。
“嘶...”听到老剑神的描述，沈清和齐仙侠两人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这种溺婴的事情，简直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老前辈，您老说的对，也不对，或者说不全对。”另一边，黎英听到老剑神的描述，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哦，有哪里不对？”沈清替老剑神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同时也是他和齐仙侠两人的疑惑。
黎英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声音平静的说道“老前辈，您老刚刚说的只是中原王朝的一些例子，与我们百越部族境况有所出入。”
黎英说着不等众人询问，再次道“中原王朝的陋习或许只是溺死女婴，而我们百越部族中则是不分男女婴儿，只要超出了人口比例，就会全部被丢尽河中....”
“超出人口比例？”沈清闻言眼神一凝，似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但却没有出言打断黎英的叙述。
“在我们百越部族之中，每个家庭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一个正常的新婚夫妇之家，大多只能够承受养育两个孩子的重担，一旦超过这个比例，整个家庭就会不堪重负活不下去了，只有极少数的家庭才能承担3个或者更多的孩子。”
“所以一旦某个家庭的孩子达到了上限，那么再生下来的孩子就根本无力去抚养，最后就只能选择放进溺婴河中...”黎英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但话中的意思，却已经清晰的表达了出来。
“黎英，难道你们部族的首领对于这种情况，就不想办法管一管吗？”沈清当即脱口而出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就反应了过来，要是部族首领真的有办法的话，怕是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果不其然，黎英惨笑道“沈大人，你不是百越蛮族的一份子，不知道大多数部族的生活有多么简单。即便是部落首领有心想要管理，但是拿什么去管？”
“沈大人这一路行来应该也都看到了，这里到处是密密麻麻的丛林和高山，根本没有多少适合耕种的土地，所以我们的生活大多是依靠采摘丛林中的果子和打猎为生。”
“果子成熟需要季节，而且保存不易容易腐烂，无法充当主要的食物。至于依靠打猎，这个就更加不容易了，随着历代先辈们的狩猎，猎物变得越来越小心，而且丛林中的猎物也是有一定数量的，不是无穷无尽的。”
“因此狩猎要有计划的进行，不能无度的索求，否则必将会承受自己酿下的苦果.....”
随着黎英娓娓道来，沈清第一次对于百越部族的百姓生活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说一句挣扎在生死线上，丝毫不为过。
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百越蛮族的生活可不像现象中那么美好，而是每天都要为了生存而努力，更多的时候，则是空有努力的想法，却没有实现的办法。
毕竟整个丛林就只有这么大，山里的动物就只有这么多，一旦过度捕猎打破了生态平衡，那么整个百越部族都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而在保持现有的平衡下，那么每个家庭的负担就会有承受的上限，一旦超过了上限，家庭就会不堪重负，让所有人都活不下去。举个例子，一个家庭每天4斤粮食能养活4个人，要是换成了5个人，那么每天的粮食就不够吃，长此以往吃不饱，身体就会被拖垮，狩猎干活就会跟不上众人，最终全家都要饿死。
所以溺婴河的事情，不是百越部族的百姓残忍，而是他们在无奈下的痛苦选择。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而他们却不得不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放进河中漂走，这是多么无奈的悲剧。
要是有人不忍心丢掉多余的孩子，选择牺牲自己，那么家庭在失去了一个成年人后，反而会更加的快速灭亡。在这茫茫大山中，失去了父母的扶持，光凭孩子根本就活不下去。
“这，这....”齐仙侠听到黎英的叙述，嘴唇不断的抖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抓着浮沉的手也是不断的颤抖，似乎下一秒浮沉就会随时掉在地上。
“黎英，要是一个家庭只能抚养两个孩子的情况下，就只生下两个孩子，不多要，这样不就能避免悲剧了吗？我想你们部族中的巫医，应该有能够控制怀孕的药吧。”沈清沉默良久儿，把自己带入到百越蛮族领头人角色中，试着找出一条避免悲剧的办法。
在有限粮食的前提下，他所能想到的就只有控制人口的出生了，要是不生出来，那么就能避免惨剧的上演。
黎英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沈大人，你的想法，这数百年来也有头领想到过了，也付出过行动，最终却发现根本行不通。”
“为什么？”沈清惊疑不解的问道。
“沈大人，巫医那里是有药，不过一旦吃了，就彻底的失去了生育能力，而在茫茫大山中，一个孩子想要平安的长大到成年，是很不容易的，往往10个孩子中，能够平安长大的不足半数。”黎英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沈清的疑问。
“原来如此，是我想当然了。”沈清听到黎英的话，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当即颓然的说道。
在古代，小孩子的夭折率居高不下，天花、霍乱、风寒等等，光是这些病症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哪怕是离阳王朝的太平之地，小孩子的夭折率都能达到十之二三，更不要说生存环境更加恶劣的百越蛮族了。
在百越蛮族之中，除了病症之外，粮食短缺，四周的毒虫鼠蚁肆虐，丛林中的瘴气和猛兽横行，更是加重了小孩子的夭折率，能够达到半数存活，都是十分的不易。
因此，用巫医的药去控制人口增长根本不可能，比如，阿乌家生了两个孩子了，要是吃药以后绝育了，万一以后小孩出事了，那么该怎么办。
而不吃药的话，在这种时代，怀孕生孩子又是必然的事情，所以这对于绝大多数的百越蛮族百姓来说，这就是一个死循环，只能不断的重复着一幕幕悲剧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