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慧冲出电梯时，技术部的玻璃门正被人从内侧撞开，一个抱着笔记本的年轻工程师差点和她撞个满怀。\"雪总！\"对方扶了扶歪掉的眼镜，声音发颤，\"服务器集群开始宕机了，现在只能靠备用系统硬撑——\"
\"去会议室。\"雪慧扯了扯被电梯门夹住的外套下摆，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把所有能调动的人都叫过来，包括还在休假的老周。\"她转身对跟上来的翔伟说：\"帮我接李教授的电话，就说需要他立刻来公司，实验室的加密U盘也带上。\"
技术部会议室的灯全亮着，墙上的电子屏闪烁着刺目的红色警告。
七八个穿着工服的员工挤在长桌旁，键盘敲击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汇报声。
雪慧刚坐下，技术主管老陈就把平板推过来：\"攻击源查不到具体Ip，但流量特征很奇怪，像是用了多层代理。
首页被篡改的内容......您看。\"
平板上，梅氏官网的截图里，原本展示新药研发成果的页面被替换成一张布满绿色代码的背景图，正中央用血色字体循环播放着\"阴影之下，谁在说谎？\"。
雪慧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这行字和三天前匿名寄到她私人邮箱的那封\"感谢信\"末尾压痕完全吻合。
那封信的内容很普通，感谢梅氏药业资助山区医疗站，但信纸背面用硬物反复刻画过，她对着强光才勉强看出这行字的轮廓。
\"李教授到了。\"翔伟推开会议室门，头发花白的老人提着黑色公文包走进来，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屏幕，\"这代码......\"他凑近看了眼，指尖轻点桌面，\"像是改进过的Rust语言，但嵌入了生物信息学的编码逻辑。
你们看这个循环结构。\"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支笔，在白板上快速画出几个螺旋状符号，\"和我上个月给你们看的古苗医典籍里的药方标记很像，当时我还说这种排列方式类似dNA双螺旋......\"
雪慧猛地抬头：\"您是说，这些代码在模拟基因序列？\"
\"有这个可能。\"李教授推了推眼镜，\"梅氏的核心数据库里，除了药品配方，还有近十年收集的中药植株基因图谱。
如果黑客的目标是这个......\"
会议室里的空气骤然凝结。
老陈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起后脸色一变：\"雪总，财务部说有三笔海外汇款被拦截了，对方用的是和官网攻击同一段验证码！\"
\"赵律师，联系网警和国内顶尖的网络安全团队。\"雪慧抓起记号笔在白板上画了个圈，\"老陈，让小周他们立刻做两件事：第一，把中药基因库的数据分三个镜像，其中两个用旧版本加密算法伪装成核心文件；第二，在服务器里埋三个逻辑炸弹，黑客要是试图下载超过500mb的数据就触发。\"她转向翔伟，\"你去监控室，调最近一周所有进入技术部的人员录像，包括送水的、修空调的——我要知道有没有内鬼。\"
两小时后，网络安全专家张工带着团队冲进会议室。
他扫了眼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拍了下老陈的肩膀：\"你们这陷阱设得妙，黑客已经下载了那个伪装的'核心数据库'。
看这流量波动......\"他在键盘上快速操作，\"定位到了！
攻击主服务器在云城科技大学实验室，但控制端Ip在境外，用了暗网跳板。\"
\"云城科大？\"雪慧想起三天前收到的那封感谢信，寄件地址正是云城山区。
她掏出手机翻出照片，\"李教授，您看这信纸背面的压痕。\"老人凑过去对比白板上的代码结构图，瞳孔微微收缩：\"纹路走向完全一致。\"
\"叮——\"雪慧的私人邮箱弹出提示。
发件人显示\"未知\"，标题是\"最后通牒\"。
她点开的瞬间，会议室里的呼吸声突然静止。
\"停止追查那封感谢信，否则下次攻击将直接摧毁你们的临床实验数据。\"邮件内容很短，末尾是一个血红色的\"?\"符号，和最初那封邮件的标题一模一样。
\"雪总？\"老陈轻声唤她。
雪慧这才发现自己捏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翔伟无声地将一杯温水推到她手边，指腹轻轻蹭过她冰凉的手背。
李教授扶了扶眼镜：\"需要我联系云城科大的老友吗？
他们实验室最近在和我们合作中药基因测序......\"
\"暂时不用。\"雪慧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扣在桌上。
屏幕的冷光透过玻璃，在她眼下投出青灰色的阴影。
她望着白板上的代码结构图，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山区医疗站，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曾刻意避开摄像头——当时她只当是普通村民。
\"张工，麻烦您今晚留在公司。\"她站起身，西装外套滑下肩头，\"老陈，让前台给所有人订宵夜。\"走到门口时，她又停住，回头看向满屋子熬红眼睛的员工，\"辛苦大家了，但记住——\"她的声音轻却有力，\"梅氏的底线，从来不是数据，是人。\"
深夜十点，技术部的警报声终于彻底平息。
雪慧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空荡的街道，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她摸出来，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攻击你的组织和三年前的'玄鸟'有关，他们要的不是数据，是秘密。\"署名是\"乙\"。
风从窗缝钻进来，掀起她额前的碎发。
雪慧望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又低头看向桌上那封感谢信的复印件。
信纸上的压痕在台灯下泛着淡金色，像某种等待破译的密码。
她不知道\"玄鸟\"是什么，不知道那个神秘的\"乙\"是谁，更不知道继续追查下去会触碰到怎样的黑暗。
但她想起今天下午，有个基层员工红着眼圈说\"不能让患者看不到我们的新药信息\"，想起李教授翻着古医书时发亮的眼睛——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揭开阴影。
手机屏幕渐渐暗去，她的倒影在黑屏上模糊成一团。
远处的霓虹灯穿透夜色，在她眼底映出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