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应，江廷琛料到了。
他握住她有点凉的手，语气还是稳的：“对，让傅沉回到傅氏的管理层。”
“廷琛，你是不是昏头了？”宁南雪猛地想抽回手，情绪一瞬间有些激动，“你忘了他是谁？忘了他是怎么跟徐之茹一起算计我们的？傅氏现在这样，他‘功劳’不小！你还要请他回来？引狼入室吗？”
她气得胸口起伏，这个提议碰到了她最不愿意碰的地方。
傅沉这个名字，是背叛，是伤害，是女儿随随没了的心头刺。
让她主动把这人请回来，跟往她伤口上撒盐没两样。
“雪儿，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江廷琛没松手，反而上前一步，握紧了她的手臂，语气很诚恳，“我懂你的感觉，比谁都懂。他做过的那些事，我恨，不比你少。但我让他回来，不是原谅他，也不是跟他低头。”
他看着宁南雪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想，傅沉现在跟徐之茹、徐照那帮人混在一起，背后还有个马丁。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好多事防不住。技术外泄，不就是个例子？我们一直被动。”
“把他放到台面上来，让他进傅氏的核心圈子，我们反而能看清他想干什么，知道他下一步要怎么走。他不是做梦都想拿回傅氏吗？那就给他个‘机会’。”
宁南雪呼吸还是有点快，但江廷琛的话让她乱糟糟的脑子开始转动。
她皱着眉，琢磨着这个听起来有点疯狂的主意：“你的意思是……把他钓出来？”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江廷琛点头，“傅沉这个人，野心大得很。一旦有机会碰到权力，他不会老实的。他会动，一动就容易出错。而且，他跟徐之茹、徐照那个联盟，也不是铁板一块。把傅沉推到前面，让他们自己内斗、互相猜忌，对我们只有好处。”
他顿了顿，语气更确定了些：“我有把握，只要他回来，我就能找到破绽，把他们那个小团伙彻底拆散。”
宁南雪心里五味杂陈。
理智上，她觉得江廷琛说得有道理，这可能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虽然冒险。
但情感上，要她再去面对傅沉，甚至主动把他拉进自己的地盘，这太难受了。
江廷琛没催她，就那么安静地等着，眼神里是全然的理解和支持。他知道这个决定对宁南雪有多难。
终于，宁南雪长长地、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她抬起头，看向江廷琛，眼里的激动和抗拒一点点退去，换上了一种沉静的决断。
“好，”她的声音不大，却有种定了就不会改的劲儿，“廷琛，我信你。就照你说的做。”
做这个决定，好像用光了她不少力气，但话一说出口，心里反而踏实了，有种豁出去的平静。
江廷琛看着她眼里的信任，心头一暖，紧紧回握住她的手：“放心，雪儿，不管怎么样，我都在你身边。”
窗外的灯火还在闪，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并肩站着。
傅沉推门进来时，脚步声都透着一股劲儿。
他把外套随手往玄关的衣架上一扔，扯松了领带，脸上还想维持着平时的沉稳，可眼睛里的那点神采，怎么也藏不住。
客厅光线有点暗，只开了盏落地灯。
徐之茹穿着丝质睡袍，窝在沙发里，听见动静抬起头，脸上带着点倦意：“阿沉？回来了。”
“嗯。”傅沉应了声，走到客厅中间，没坐下，反而来回踱了两步，像是在琢磨怎么开口。
徐之茹看他这少见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忧虑：“怎么了这是？”
她放轻声音问，带着点小心：“公司那边……事情不顺利？”
“顺利？”傅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转过身，那点装出来的平静彻底散去，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何止是顺利！”他几步走到沙发边，挨着徐之茹坐下，身子微微往前探，“猜猜看，今天谁找我谈话了？”
“我哪猜得到。”徐之茹顺着他的话，也露出点好奇，“看你这么高兴，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傅沉压低了点声音，但那股兴奋劲儿一点没少，“宁南雪……不对，是江廷琛，他今天找我了。”
“江廷琛？”徐之茹眉头蹙了起来，“他找你能有什么好事？是不是又想……”
“不是！”傅沉打断她，话里有种终于能出口气的痛快，“他代表傅氏，正式邀请我，重回管理层！”
徐之茹拿着抱枕的手下意识收紧了：“回管理层？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同意？宁南雪呢？她能答应？”
在她看来，宁南雪恨不得傅沉消失，怎么可能让他回去。
“我刚听到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傅沉往后靠进沙发里，双手摊开搭在靠背上，一副大局已定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就通了。傅氏现在什么样子？外面虎视眈眈，里面人心惶惶。光靠宁南雪那个女人和江廷琛一个外人，他们撑得住场面吗？撑不住了！除了请我回去稳住局面，他们还有别的路走？”
他嗤笑一声：“宁南雪再恨我，也得为大局着想。傅氏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她不敢让傅氏真垮了。”
徐之茹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看着傅沉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那点不安反而扩大。
“阿沉，”她小声开口，“会不会……会不会是他们设的套？宁南雪和江廷琛都不是省油的灯，就这么轻易让你回去？”
“圈套？”傅沉又笑了，语气中带着点嘲弄，“他们能设什么圈套？把我请回去，放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盯着？之茹，你想得太简单了，也太高看他们了。”
他伸手拍了拍徐之茹的手背，语气带着安抚，也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把握：“现在是他们求着我回去。技术外泄那件事，够让他们焦头烂额的了。没有我傅沉，傅氏只会越来越糟。”
“等我回去了，第一步，自然是站稳脚跟。”他停下来，目光投向前方，像是在看已经铺开的未来，“傅氏那些老人，有几个是真心服气宁南雪的？又有多少还念着旧情？只要我稍稍用点手段，人心自然就向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