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车夫全然一副惶恐之情，又低下头去。
“不明白？”
伯爵大人又向前逼近两步。
车夫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那股原本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此刻猛地浓郁，直冲他的天灵盖。
“你当真不明白？”
“小的、小的……”
伯爵抬起了手。
车夫呼吸一滞。
“咚”地一声，杀手被扔进了车内，直直砸到了车夫狂跳的心口上。
这一口气没上来，后者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嫌杀手是个累赘随手一扔的伯爵大人茫然扭头：？
发生了甚么事？
有人搞暗杀？
周围也没有可疑血条啊。
方清颜矮下身查看车夫的情况，又探了探周围的情况，发现这人好像只是被吓晕的。
啊？心理素质这么差的吗？她还什么都没做吧，甚至一句重话都没说啊。
怎么就能晕了呢？
方清颜的视线慢慢移到了马车上。
失算了。
现在她该怎么回去？
她不会开马车啊！
方清颜尝试把车夫叫起来让他先别晕，她很宽容的，就算是卧底她也不介意他车完她这一段路。
然而开机失败。
方清颜最后只得打电话叫闪送。
不久后，徐松源带着一位自卫队的队员降落。
前者二话不说，落地就咔嚓咔嚓拍两张照，然后发图并配文：“您的麦当劳重创了您的骑手，正在为您更换骑手”。
【蛙蛙绝赞卧底中：我说我订的麦当劳外卖怎么还没到，骑手竟半路夭折！
公会皇帝：成熟的麦当劳应该学会自己驾车，不然怎么做大做强，和肯德基对抗】
看到群消息的麦当劳伯爵本爵：“……”
看到徐松源趁着方清颜看手机，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自卫队队员：“……”
方清颜收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中的法槌，对自卫队队员温柔一笑：“麻烦你临时担任下车夫了。”
“不麻烦不麻烦。”自卫队队员感觉这笑容瘆人得很。
虽然不知道徐小哥做了什么，总之先为他默哀吧。
更换了骑手，麦当劳重新上路。
但这次目的地不是波索诺的孤儿院，而是同在波索诺的，属于方清颜自己的据点，或者说安全屋。
安全屋里并没有其他人，方清颜将车里的人拎回屋内，套了个【私密空间】就开始审。
一路颠簸，本就受重伤的杀手有没有受到二次创伤方清颜不知道，但她觉得车夫总得被颠醒了——虽然现在这人还一直死死闭着眼睛。
“啊呀，这怎么还不醒呢。”方清颜轻轻拍了拍车夫的脸，“别是真死了吧，唉也是个可怜人，这边的习俗是火葬，安息吧，我会把你的骨灰撒向大海，让海浪带你看遍这个世界。”
车夫睁开眼：“啊，这是哪？”
方清颜：“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的话这里就是火葬场。”
车夫干笑：“哈哈瞧您说的，这里布置得多雅致，做个普通的温馨小屋就好了。”
方清颜不跟他多废话：“我的行程都是你透露的吧？”
车夫也知道这事已经藏不住了，小小声干巴巴地扯了句：“您也没说要保密。”
方清颜笑：“这个时候还狡辩你是觉得这里太温馨了是吗？”
车夫快把头摇成陀螺了。
“车夫——多好的身份。”方清颜语气微顿，语气里透着冷意，“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着我进出各处府邸，传递消息……你到底传递给了谁？”
这个车夫一开始就是王室一起打包送给方清颜的人。
方清颜本来也没想拔掉这颗钉子，就这些天的表现来看，这人也不算个坏人，在之前其他同样是王室送来的人作威作福时，他还会偷偷护着普通的侍者……总之方清颜是想着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个人。
但自共魔会第二次袭击后，方清颜就觉得事情不太对。
第一次暗杀中，有关茶会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少，是谁泄露的消息不好查明。
但第二次暗杀是在会谈之后。
知道会谈之后的行程的，除了自己人，就只有车夫。
嫌疑度激增。
那可是共魔会的暗杀，但车夫是王室的人确凿无疑。
方清颜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王室之中，有人勾结共魔会。
车夫在给王室的人提供消息后，消息又被这背后之人送给了共魔会。
“是谁？”
大王子还是二王子？为了继承王位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吗？
甚至最坏的情况……国王自己就是共魔会最大的人类股东。
车夫缩了缩身子：“共魔会。”
“什么？”方清颜一愣，一时间没明白车夫是什么意思。
车夫低头：“就是提供消息给共魔会。”
“……”方清颜沉默片刻，“你的意思是，我的行程，是你直接提供给共魔会的？”
车夫唯唯诺诺地点头。
方清颜觉得自己的问题还不够清楚：“我的意思是谁指使你的？”
车夫细弱蚊声：“没人指使我。”
“到了这个地步隐瞒下去有意义吗？”方清颜平静指出，“我知道你是王室的人，大王子二王子或者是国王陛下，谁派你来的？”
车夫：“大王子殿下。”
方清颜皱眉，居然是大王子吗，如果真是他的话那接下来的计划就要……
车夫：“二王子殿下。”
方清颜：“？”
车夫：“还有国王陛下。”
方清颜：“……”
车夫：“是这样的，我原本是二王子的人，但是被派到了大王子身边，然后大王子觉得我是个可塑之才，又把我送到国王身边，最后，呃，国王这不是把我派来了您这嘛。”
……
等下。
搁着套娃呢。
方清颜觉得自己要烧烤一下。
这个三姓家奴的答案过于诡异了些。
“首先，我要质疑一点。”良久后，方清颜才缓缓道，“你的可塑之才在哪里能让他们派来派去的？”
觉得自己貌似被人身攻击了一下的车夫：“……起码您不能否认我的驾车技术很不错，您那个新来的车夫就不够稳，都把我颠醒了。”
确实，这个方清颜认可了。
良好的乘车体验确实是会被对方长久留在身边的理由。
“其次。”方清颜目光微沉，“你能周旋于几位权贵之间，这份胆识绝非寻常，之前又怎么会被我三两句话就吓得晕厥过去？”
提到这个车夫可就有话说了，声音一下就洪亮了起来：“我有得选吗！”
他几乎就要声泪俱下：“我也很害怕啊，但我敢拒绝吗，还不是他们把我派到哪就是哪，不服从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说着说着，车夫又莫名低下声音：“而且他们也不觉得我有问题啊，哪像您之前一身血了呼啦的突然就问我是谁派来的，我没真吓死已经算我胆大了……”
方清颜选择性地忽略了车夫后面的嘀嘀咕咕，只是换算了下王室那边的思路，大概是王室那三个都觉得车夫是自己人，都默认了这哥们会给他们递消息，才放他在她手底下干活。
一份情报三头送是吧？
等下，可能还不止。
方清颜眯起眼睛：“你之前说给共魔会提供消息……”
如果情况真的是车夫说的这样，王室和共魔会的勾结嫌疑反而小了，那么——
车夫眼神飘忽：“呃，就是，我只是想小小地赚点外快。”
那么很可能真的只是车夫的个人行为。
方清颜：“……你不是很害怕吗，共魔会的生意都敢做。”
车夫讪笑：“这不那什么，就觉得这么多家都一起干了对吧，那再多一家也没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