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宽敞明亮的餐厅里，弥漫着刚烤好的面包和煎蛋的香气。
厉辰轩被佣人抱下来时，小脸上还挂着泪痕，鼻头红红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和未褪的惊恐，小肩膀还在一抽一抽的。
“哎哟，我的小乖乖，这是怎么了？”李妈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心疼地迎上去，从佣人怀里接过软乎乎的小团子，用自己温暖的、带着面粉香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不哭不哭，李奶奶在这儿呢。看，李奶奶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
小家伙把脸埋在李妈软乎乎的颈窝里，闷闷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妈妈……妈妈流血了……坏人……有坏人……”
李妈心里一紧，大概猜到楼上发生了什么。她抱着厉辰轩坐到餐桌旁铺着软垫的高脚椅上，用温热的湿毛巾仔细地给他擦着小花脸，动作轻柔又耐心。
“没有坏人，轩轩不怕。”李妈的声音慈祥而坚定，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那是医生叔叔阿姨，他们在帮妈妈检查身体呢。就像轩轩有时候不舒服，也要看医生对不对？医生是好人，是来帮我们的。”
厉辰轩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半信半疑地看着李妈：“真的吗？可是……妈妈流血了……痛痛……” 他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胳膊。
“一点点血，不痛的。”李妈肯定地说，眼神温柔，“你看，轩轩上次打预防针，是不是也流了一点点血？是不是很快就好了，也不痛了？”
小家伙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有点被说服了，抽泣声小了些。
“来，轩轩看，”李妈神秘兮兮地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李奶奶把你的‘阿贝贝’修好啦！快看看，它的耳朵是不是又立起来了？”
只见李妈手里托着的，正是厉辰轩那个已经洗得发白、毛绒都有些打绺的旧兔子玩偶。最关键的是，兔子之前那只几乎要掉下来的长耳朵，此刻被仔细地缝合好了，虽然针脚细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修补的痕迹，但整体看起来又恢复了完整和精神。
“兔兔！”厉辰轩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委屈和害怕一下子被巨大的惊喜冲散。他一把将小兔子紧紧抱在怀里，小脸蛋亲昵地蹭着兔子柔软的头顶，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依赖，“兔兔的耳朵好了！谢谢李奶奶！阿贝贝不痛了！”
他小心翼翼地摸着兔子那只被修好的耳朵，又看看李妈，大眼睛里满是纯真的感激：“李奶奶真厉害！像医生一样厉害！”
李妈被他逗笑了，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是是是，李奶奶厉害。轩轩的兔兔好了，那轩轩的小肚子饿不饿呀？香喷喷的草莓松饼和牛奶在等着我们勇敢的小骑士呢！”
“饿！”厉辰轩用力点头，一手紧紧抱着他的“阿贝贝”，一手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够桌上金灿灿的松饼了。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眼角还带着点湿意，但阴霾已经散去了大半。
李妈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又给他倒了杯温牛奶，轻声叮嘱：“慢点吃，别噎着。”她坐在旁边，眼神温柔地注视着这个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心里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楼上那个冰冷的房间和那个同样让人心疼的女人。
“李奶奶，”厉辰轩啃着松饼，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问，“妈妈……检查完……就会好了吗？就会……陪轩轩玩了吗？”他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李妈，里面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期盼。
李妈心里一酸，脸上却堆起温暖的笑容，伸手擦掉他嘴角的饼屑：“当然会啦！妈妈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轩轩乖乖吃饭，健健康康的，等妈妈好了，就能一起玩啦！”
“嗯！”小家伙用力点头，仿佛得到了最可靠的保证，又开心地咬了一大口松饼，把牛奶杯捧到嘴边咕咚咕咚喝起来。他怀里的“阿贝贝”安静地待着，那只被仔细修补好的耳朵，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暖。
餐厅里只剩下小家伙满足的咀嚼声和杯碟轻微的碰撞声，暂时驱散了从楼上带下来的阴冷气息。
然而，李妈望向楼梯方向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