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放榜的日子，带着一种奇异的凝滞感。
范府的庭院依旧清幽，翠竹在晨风中沙沙作响。
只是那暖黄的烛光，似乎比平日更亮了一些，映照着柳清漪略显清减却依旧从容的面容。
她照旧每日去青云学堂，孩子们会叽叽喳喳询问两个哥哥科考之事。
柳清漪淡笑着让他们安心等待结果。
她目光落在窗外的天色上，秋阳正好，却照不透她眼底那层期冀。
……
等待，对每一个考生及其家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尤其对于范凌霄，一个年纪轻轻便下场应试的孩子，这份压力更是可想而知。
“夫人，该用早膳了。”如意轻手轻脚进来。
柳清漪抬眼，目光柔和：“嗯，端进来吧。”
桌上摆着精致的糕点和清粥小菜，她只浅浅用了两口，便放下筷子。
这时，赵姨娘端着一碗参汤，脚步有些急促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衣裳，面上脂粉未施，眼底却布满了血丝，显然是这几日没睡好。
“夫人。”她声音带着颤，将参汤递过去，“您也要多照顾身体，别累着了。”
柳清漪接过，并未喝，只是放在一边：“你也不要过于忧心，功夫都是用在平时。
我们能做的只需静待花开。”
赵姨娘难得失了分寸，坐立不安，她目光瞟向窗外：“夫人，这都几日了，怎么还不出榜？
妾身瞧着街上那些人，一个个都跟丢了魂似的，东张西望，又不敢多问。
咱们……咱们是不是该去打探打探了？”
柳清漪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静：“打探什么？是去问别人凌霄能不能中，还是问阿熙能不能中？”
赵姨娘被噎了一下，低下头去，却还是忍不住：“可凌霄他们年纪小……万一……万一考砸了，面上多不好看。再说……”
柳清漪抬手打断：“凡事皆有定数。孩子们尽力就好，结果如何，便交给天意。
赵姨娘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柳清漪那不容置疑的眼神。
终究是将话咽了回去，只是那不安的神色，依旧挂在脸上。
……
三日后，鼓声传来，贡院放榜！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临安城。
范府的下人们也按捺不住，偷偷跑出去看了一圈，回来时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喜色。
“夫人，大喜！大喜啊！”如意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两位小少爷都中举了！凌霄少爷更是……是第一名解元！”
“什么？”赵姨娘猛地站起身，眼眶瞬间红了，激动得语无伦次，“凌霄……凌霄是解元？真的吗？真的吗？”
柳清漪原本平静的脸颊，顷刻间被欣慰取代。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窗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秋日的阳光和空气都吸入肺腑。
“果然如此。”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范岳阳预知能力再次得到验证，柳清漪俨然适应良好。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锣鼓声，以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紧接着，几个穿着红衣、戴着尖顶帽的报喜人，一路高喊着：“报——范府范凌霄公子高中乡试第一名解元！
范府范熙公子乡试中举，第十二名！”
范府的仆从们早已将大门敞开，柳清漪稳稳地站在门前的台阶上。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秋香色长裙，头上只简单地挽了个发髻，插着一支珍珠簪，看起来端庄而大气。
报喜人将用黄纸精心誊写的喜报双手奉上，声音洪亮：“恭喜范夫人！范府两位出了两位举人老爷。”
柳清漪接过喜报，只说了三个字：“辛苦了。”
她顺手递出去两个沉甸甸的荷包，报喜的官员喜得合不拢嘴。
青云学堂基此，声望再创新高，求学者纷至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