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那枚戒指在床头灯下流转着细碎的光晕，姜眠蜷在床上，轻轻抚摸戒指。
冰冰凉凉的钻石已经被她的体温焐热，如同她此刻的心一样。
那家伙，居然还有那么浪漫的一面。
不过说真的，还没有离开京江大学的那几年里，她对温矜怀并不了解也不太感兴趣，以至于她都忽略了，原来他早就在了。
早就在自己的身边。
“哎。”
一声惊呼从姜眠举着的手机里传出，屏幕上显示通话时间已超过四十分钟。
“我都有点想象不出来，温矜怀这种操作只有邹隙和江之牧干得出来吧？”顾越昭咋咋呼呼的嗓音，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婴儿哼哼唧唧的撒娇声。
“所以他单膝跪下去的时候，你什么心情啊，是不是激动的要晕过去了？眠眠你现在那点担心是不是完全消失了？”
顾越昭的声音带着微弱的沙哑，语气却兴奋得像自己又被求了一次婚。
“哎呀，笨蛋贺祁，你轻点小声一点，儿子刚睡着又被你翻身吵醒了，哦乖儿子不哭不哭，妈妈在呢，昂。”
电话那头顿时兵荒马乱，婴儿响亮的啼哭炸开，男人手忙脚乱的道歉声和顾越昭压低嗓音的指挥糅杂成一片。
姜眠忍不住笑了几声。
真是热闹的一家人啊。
“奶瓶在消毒柜第二层，不是那个粉的，是蓝色的，哎哟你笨死了。”
姜眠指尖绕着垂落肩头的一缕发丝，感叹道：“要不你先去救场，等一下再打给我也是一样的。”
“不需要不需要，就是要让他多练练手，省得天天说宝宝只认妈妈。”
顾越昭显然把手机夹在了肩窝，声音忽远忽近，伴随着有节奏的轻拍声。
“嘘，儿子乖啊，妈妈知道，爸爸还不如月嫂阿姨对不对？妈妈帮你教训他，不急不急不气不气。”
婴儿的抽噎声奇迹般弱了下去。
她这才喘了口气，声音重新清晰起来，带着些许得意：“搞定，来，咱们接着说，那枚戒指呢，让我瞧一瞧温矜怀的审美如何，现在拍张照给我看看。”
姜眠将手机镜头对准左手，轻轻点开视频通话邀请。
屏幕瞬间被顾越昭放大的脸占据，她头发随意地绾着，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家居服领口还沾着一点可疑的奶渍。
可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亮得惊人，直勾勾的盯着姜眠切换过去的后置镜头。
“这可是仅此一枚的钻戒啊！是温氏集团唯一一枚。”
顾越昭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醒怀里刚安静下来的小祖宗，“这切割，这火彩，你去官网看，这可是温氏集团的镇店之宝系列里的钻戒，还有项链手镯什么的，是一套呢！”
她啧啧感叹，忽然又想起什么，语气带了点促狭。
“不过嘛，再贵的戒指也比不上某人主动求婚的动作帅，是吧，温太太？”
温太太。
这个被协议框定了一年多的称呼，此刻从闺蜜口中带着调侃跳出来，却像一颗裹着蜜糖的小石子，咚地砸进姜眠心湖。
“昭昭！”她耳根发热，抚摸钻戒，钻石棱角抵着她的掌心，那种冰凉的坚硬的真实的触感让她安心。
“他说我们的协议作废了，举办婚礼以后将不再是协议婚约。”
“早该作废了！”
顾越昭哼笑，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镜头跟着晃了晃，露出婴儿柔嫩的小半张脸和一只攥紧的小拳头。
“就你们俩那黏糊劲儿，还什么协议呢，每次出去玩也好，干什么也好，温矜怀那眼神跟长你身上似的，剥虾挑刺盛汤，比我家育儿嫂还熟练，也就你傻乎乎的总想着那一纸协议。”
她忽然顿住，看着屏幕里姜眠微微泛红的眼眶，语气软了下来。
“哎，眠眠啊，你们可真是苦尽甘来，现在你是名正言顺，持证上岗的温太太了，诶，你们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我和夭夭要当首席伴娘，那个姜芷萱也可以加入，不过我和夭夭必须是最特殊的！”
“昭昭！”
姜眠脸上轰地烧起来，抓起手边的绒面抱枕捂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润羞恼的眼睛。
不过，她心里更高兴的，是顾越昭有意在接受姜芷萱了。
这也是一件好事。
与此同时，顾越昭怀里的小家伙似乎被妈妈陡然提高的音量惊动，不满地扭了扭身子，发出小猫般的哼唧。
顾越昭立刻噤声，熟练地低头用脸颊蹭了蹭宝宝的额头，再抬头时，眼底的戏谑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取代。
那种爱意，就是母亲身上独有的吗？
姜眠看的入了神。
“眠眠。”顾越昭的声音轻缓下来，十分通透和温柔，“真的替你高兴，温矜怀他肯用这么大阵仗，把你们开始的地方变成重新开始的地方，这份心思，足以证明那张协议不是简简单单的合作，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求爱。”
她低头亲了亲儿子细软的头发，再抬眼时，笑容温暖而笃定。
“你们会很好的，比我们所有人都好。”
电话挂断后，卧室重新陷入静谧。
姜眠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窗外是沉沉的夜色。
顾越昭那句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求爱在心底反复回响。
一场早有预谋的吗？
她正出神时，手机屏幕又幽幽亮起，这次跳动的名字是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