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玉宝已经醒了，沈灵素也不再拖延，再度前往禁山。
封印被破，如今禁山已然成为了妖族趋之若鹜的夺宝圣地。她在相貌上稍加掩饰，便能混在妖族修士中进入禁山。
因她乘着劫灵族驯养的幽夜马，守卫自然不会怀疑她是人族，只默认她是皇族的手下。
禁山地域内多幻象，寻常修士入内不久便会迷失确切方向，只能依靠本能寻路，更无法追踪她。
幽夜马急掠，玉宝浮在骏马的头顶，指挥着方向，深入禁山。
有玉宝引路，路上几乎不会遇见妖族。
沈灵素放心地走神，不停默背心诀。
背着背着，她忽然想起自己幼时在沈家见过的道经。
字句刻在石碑上，风骨清逸玄远。她当时亲手摸过那字迹，看似细腻的石碑却是锋利无比，遗留的威压险些割伤她的手指。
其上所刻，却也并非无情道的专属，而是在世间广为流传的《齐物论》。
“……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亏也。道之所以亏，爱之所以成。”
写到此处，那位先人便没有写下去了。
沈灵素想了想，自己修到分神，却心境不稳，偏爱甚多，真是让人唏嘘。
小断也感慨：“少主不仅爱财还……”
沈灵素连忙阻止：“好了好了，不光彩的事，先不说了。”
她仔细判断过自己的情况，坏消息是她禁不住色诱，好消息是能色诱她的人很少，算不上危险。
错误来得及改过。
两忘宗对弟子犯错，容忍度颇高，沈灵素研读过门规，对改错一道颇有见解，及时悔改，甚至可以无需受罚。
长老能够洞察人心，看得出何人是诚心悔改，何人是在钻空子。
沈灵素知错就改，一向是诚心诚意的。
过了一会儿，玉宝提醒道：“主人，我瞧见前路上的妖族有点多……”
“无妨。”沈灵素下意识说完，忽而想起自己低调的目的。
“我们避着点。”她改口。
玉宝化为人形跨坐在马脖子上，扯了扯小墨飘逸的鬃毛：“走这边，抢在他们前面。”
幽夜马会意，转了个方向，往更幽深的密林中钻去，马蹄悄然无声，与在后山散步之时截然不同。
穿梭了一阵，幽夜马停在山壁前。
繁茂浓郁的藤蔓沿山石生长，覆盖了山壁。
透过厚重的藤蔓，沈灵素察觉了山壁中的孔洞，不知通往何方。
“你自己进去可以吗？”她问玉宝。
“可以，宝去去就回。”玉宝化为流光钻入藤蔓的缝隙中，光芒照亮了窄小的石缝，很快深入山体，几不可见。
玉息鱼之族可以自由变幻外形，变小以后也不会折损战力。人族却不同，想得到山壁中的宝物，难以亲身前去，除非毁坏山体。
沈灵素神识关注着玉宝的动向，并未放松警惕。
……
远处山峰间，幽夜马的身影融入云雾，在悬崖前急停。
“这边。”小望目光落下，身先士卒驭马往悬崖下掠去。
妖皇发号施令，自然不会有妖族质疑。
侍卫纷纷随行。
一匹中等身量的幽夜马正停在悬崖下，伸着脖子嚼石缝间的杂草。
流光从山壁的小孔间钻了出来，变为幼小的先天之灵，扑到少女身上。
小望凝眉盯着那化为人形的玉息鱼，眉眼流露出些许阴郁。
侍卫不明其意，只见一向好颜面的妖皇忽然变得更年幼了。
年纪与相貌脱离了妖力掩饰，面容稚嫩清秀，连华贵的衣饰也失去了震慑力，显现出几分可爱。
他骑马接近山壁，委屈道：“素素……”
沈灵素转过眼，便看见了这副场景，先天祖灵憋屈又茫然，眼神怔怔，像是不认识了一般。
顺着他的眼神，沈灵素看了眼正躲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玉宝，提醒：“这是玉宝，你见过的。”
“宝还有事先走了。”玉宝对小望有心理阴影，先天祖灵刚出生就想进食，甚至直接把它啃了。
小望依旧看着玉息鱼消失的方向，脸颊气鼓鼓。
难得见妖皇幼崽的人形真容，与初见时竟然变化不大，一团孩子气，沈灵素笑着哄道：“小望也让我抱一下？”
小望果断伸手。
“近来修炼如何？公务繁重否？”沈灵素将人形幼崽抱过来掂了掂……重了不少，估计真身重得更多。
“我修金身术，得了丞相夸奖。”小望一板一眼回答，“公务并不繁重。我令诏卫替我刻了个萝卜章，代我字迹，往奏折上印‘阅’。”
“这样也行。”沈灵素长见识了，看来妖朝规矩不大。
“这样也行……”诏卫看着沈灵素几句话让妖皇忘了生气，都是非常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