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江琴叹了口气,“哭了半宿,后来我也劝了她,跟她说了不少好话。后来也想通了。昨儿还跟我说,让我有空去看看孩子们。”她走到杜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头子,事到如今,咱也别气了。你看这五个娃,一个个虎头虎脑的,都是咱的孙子孙女,难道你不高兴?”
杜良闷头不说话,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抬头,眼里的震惊慢慢变成了复杂的情绪:“我就是……就是觉得对不住小宁,对不起建国他们两口子。那姑娘多好啊,在医院当副院长,又能干活又顾家,对咱老两口也孝顺……”
“谁说不是呢。”江琴挨着他坐下,“但事已至此,咱当老人的,总不能火上浇油。你没见小宁刚才走的时候,还笑着跟咱们打招呼吗,应该没事了,这气度,一般人没有。”她忽然想起什么,从铁皮盒里又拿出张纸条,“对了,还有个孩子,张驰的儿子,叫刚毅。”
“张驰?”杜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那个无父无母,跟阿泽出生入死的保镖?”
“可不是嘛。”江琴点头,“当年他跟杨涛结婚,还是你我主持的婚礼,我早把他认成干儿子了。刚毅那孩子,虎头虎脑的,跟思远一般大,也得算咱半个孙子。”
杜良看着纸条上又添了个名字,嘴角抽了抽,像是想笑又笑不出来:“这……这一下子冒出六个孙子孙女,我这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他忽然站起身,在屋里转了两圈,“不行,我得给他们做点啥。”
“我正想跟你商量呢。”江琴眼睛一亮,“我那樟木箱里,有块小泽送的一大块和田玉,还有几根金条,我想找个工匠,做六个金镶玉,每个孩子一个,上面刻上名字生辰,再錾个小记号,算是咱当爷爷奶奶的一点心意。”
杜良搓了搓手,眼里的迷茫渐渐散去,多了点期待:“这主意好!玉养人,金镇宅,得做得厚实点。刚毅那孩子的,得錾个老虎,看照片跟张驰一样,性子烈,得有股虎气。”
“我也是这么想的。”江琴笑着说,“思琪是姑娘,錾朵莲花;思宇名字带‘宇’,就錾颗星星;思远盼他有出息,錾只大雁;思瑶像块玉,錾朵玉兰;思辰最小,錾轮月牙……”
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刚才的震惊早被对孩子们的期盼盖了过去。杜良忽然想起什么,从柜子里翻出个旧木盒,里面是他年轻时做的木雕小玩意儿——有会点头的小老虎,有展翅的大雁,还有朵能开合的莲花。
“你看这些,”他把木雕往桌上一摆,眼睛发亮,“让工匠照着这个錾,保准好看。”
江琴拿起那只小老虎,雕得栩栩如生,虎眼里还嵌着两颗黑豆,她笑着捶了杜良一下:“看不出你还有这心思。”
杜良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笑:“咱孙子孙女多,是好事,是好事……”他看着桌上的纸条和木雕,忽然又叹了口气,“就是这混小子,回头得好好说说他,咋能让这么多姑娘跟着受委屈。”
“说归说,”江琴把木雕收起来,“可别当着孩子们的面。孩子们是无辜的,咱得让他们知道,爷爷奶奶疼他们,一视同仁。”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杜良看着桌上那六个名字,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不管儿子犯了多少错,这些孩子都是杜家的根,是活生生的念想。他站起身,拍了拍江琴的手:“明儿一早,我就跟你去老街找工匠,这事得抓紧。”
江琴笑着开口“你就去忙你的去吧,我自己没问题”,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铁皮盒里,像是藏起了个天大的秘密,又像是揣着满盒子的温暖。
杜良的司机来接他了,江琴就顺便坐上车,司机一直把她送到双峰区的商业街。跟杜良挥手告别后,就揣着玉石去了老街。她听人说过这里有个周师傅,手艺很好。
周师傅的铺子藏在巷子深处,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匾,写着“周记玉坊”。江琴掀开门帘进去时,见个白发老人正坐在小马扎上,拿着刻刀在块玉佩上细细雕琢,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手上,刀刃的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周师傅?”江琴轻声问。
老人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做什么?”
“想请您做几件玉器。”江琴把布包打开,和田玉的光泽一下子照亮了昏暗的铺子。周师傅的眼睛顿时亮了,放下刻刀凑过来,用指尖轻轻敲了敲玉面,又放在鼻尖闻了闻,半晌才说:“好玉,真是好玉。”
江琴有从包里拿出一大跟金条,是五百克的。
周师傅更震惊了,这个女人太阔气了。这么大一根金条就在包里装着就来了,肯定家里很有钱了。
“您这……”
“这是给我孙子孙女做的。”江琴笑着说,“一共六个孩子,想把这玉分成六份,做金镶玉的挂件,上面刻上他们的名字和生辰,再各加个小印记,代表他们排行。”
周师傅眯着眼算了算:“六份,还得留些余地,得慢慢切。金镶玉不难,就是这字和印记得讲究,得配得上这玉。”他抬头看江琴,“你说了算,要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