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平静地扫过骚动的人群。他看到安德烈的秘书正偷偷用手机发信息,屏幕的光映出他嘴角的冷笑;看到瓦莲京娜把宪法手册往桌上一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还看到角落里来自萨哈的老议员伊万诺夫,悄悄朝他比了个“稳住”的手势——这位老人的孙子,就在他的钻石矿上当工程师。
“安静!”布京猛地一拍木槌,黄铜锤头撞击桌面的声音震得水晶灯都在晃。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穹顶投下浓重的阴影,“安德烈议员,您说杜泽先生是华夏人,那您看过这份文件吗?”
总统秘书快步走上台,将一份烫金文件投影到大厅中央的大屏幕上。入籍申请表上的照片里,杜泽穿着深色衬衫,眼神沉静,右下角的签名龙飞凤舞,旁边是联邦移民局局长的亲笔签名和红色钢印,日期清晰地印着“2003年12月31日”——正是跨年夜那天签的。
“三天前,杜泽先生已正式加入鹅国国籍。”布京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他的护照编号是,移民局档案库里有存档,任何一位议员都可以去核查。现在,他是合法的鹅国公民,和在座的各位一样,对这个国家负有同样的责任。”
大厅里的骚动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水晶灯折射的光斑在地板上晃动。安德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张了张嘴,忽然转向远东代表团:“就算他入了籍,一个‘新公民’,能懂远东的难处?去年堪察加的渔民冻死在冰面上时,他在哪里?除科奇的金矿塌方时,他又在哪里?”
“他在萨哈的矿洞里,和我们一起扛着冻土!”来自除科奇的议员彼得罗夫猛地站起来,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去年冬天,是杜泽先生派直升机把冻伤的渔民接到萨哈治疗,是他拨专款加固金矿巷道!安德烈议员,您在彼得堡的办公室里喝着香槟时,他的远东资源开发集团正和我们一起在零下五十度的矿洞里排查险情!”
彼得罗夫的话像颗火星,点燃了远东议员们的情绪。来自亚库茨克的女议员娜佳掏出一些照片,——画面里,杜泽穿着厚重的羽绒服,正给涅涅茨族的孩子分发糖果,身后的驯鹿群在雪原上拉出长长的队伍。“这是上个月拍的,”娜佳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亚库茨克,没人在乎杜泽先生以前是哪国人,我们只知道,他让我们的孩子能上学,让我们的老人能看病!”
“照片能说明什么?”瓦莲京娜不肯罢休,她举起一份厚厚的报告,纸页边缘都被捏卷了,“这是联邦安全局的秘密调查——杜泽在黑江市有三家石油公司,还另外建了一个轻工城,每年从鹅国运走的原油和天然气比我们卖到欧洲的还多!让这样的人掌管远东,等于把鹅国的命脉交到华夏人手里!”
她的话像块巨石投入深潭,刚才还犹豫的中间派议员们,眼神又变得复杂起来。来自伏儿加格勒的议员米哈伊尔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谨慎:“总统先生,远东的资源关乎国家命脉,即便杜泽先生入了籍,也该有个过渡期……比如先任副总督,考察半年再决定?”
“过渡期?等你们考察完,远东的矿工又要冻死几个了!”布京的声音陡然提高,他抓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狠狠摔在台面上,“你们自己看!这是杜泽没有去萨哈之前三年的经济报表——钻石产量下降40%,渔民收入减半,基础设施的破败程度堪比非洲!你们谁有更好的人选?站出来!”
大厅里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听得见。议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还激烈的争吵声,仿佛被冻在了寒冷的空气里。杜泽注意到,安德烈的拳头攥了又松,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瓦莲京娜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中间派的几位议员悄悄交换了眼神,显然在重新权衡。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布京的声音缓和了些,他走到大屏幕前,调出一组数据,“但你们看看这些数字:杜泽先生在萨哈三年,钻石出口额增长217%,给联邦财政上缴的税收增加了180亿卢布;他修的输油管,让远东的天然气输送效率提高了40%,价格却降低了15%——这些,难道不是鹅国的利益?”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像探照灯一样锐利:“至于所谓的‘华夏背景’,我倒觉得是优势。远东离莫思科五千公里,离华夏的黑何却只有三百公里。让懂华夏的人来管理远东,才能更好地利用这份地理优势,让那里的资源变成实实在在的卢布,变成孩子们的课本,变成老人们的药品!”
“可他毕竟是……”安德烈还想说什么,却被布京打断。
“他是能让远东富起来的人。”布京的声音带着千钧之力,“在座的各位,谁能保证比他做得更好?谁能让除科奇的渔民不再挨饿?谁能让萨哈的矿工不再担心塌方?如果有,请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