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结果自然是岳安死有余辜。
因为他跟章裕私下交易的曝光，皇帝很是发了一通脾气，御书房内的摆件被砸了个遍，甚至让卢中专程带着口谕和太医到国寺去申斥了皇后。
结果就是，皇后祈福时间无限期延长。
章家因章裕和章丘已经死了，在西山大营任职的章子睿砍头，剩下的家眷则全部流放宁古塔。
至于岳家……
除了财产充公之外，所有子弟流放湘西。
当然这是最初的决定。
等负责抄家的窦靖回来禀报说岳家没有任何可充公的财产，库房更是在皇后派人去过一趟后，变得空空如也，皇帝一怒之下，直接让人将岳家子弟跟章家一样流放宁古塔。
目的很明确，让俩家狗咬狗去吧。
最好死光了。
杨静宜知道之后只是继续描着字帖缓缓道，“皇后娘娘独自在国寺清修，带着大笔钱财别玷污了佛家地界的清静，叨扰清修成果，得帮帮她。”
齐司白和王遣对视一眼。
王遣主动请缨，“这事交给属下吧。”
“可。”
杨静宜放下笔，吹干纸面上的字迹，才看向王遣，“孤知道你担心什么，老实说，孤确实恨你出的主意，但实际上孤也清楚哪怕没有你，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对杨家出手，结局……”
王遣扑通跪在地上，深深磕了下去。
“属下有罪。”
这就是王遣聪明的地方。
他既没让杨静宜说出后半句杨家结局不会好的话，也没恳求杨静宜饶了他，只是请罪。
他知道杨静宜极恨杨家结局，能不提便不要提起，也知道他只要做得足够多，只求个活着离开的结局，杨静宜还是能满足他的。
“皇后那边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以你的本事被她看上，应该不成问题吧？”
“岳府诸人都认可属下是岳安的人，为了确保皇后信任，属下恳请陪八殿下同去国寺。”
瞧瞧，多聪明啊。
几乎是她说完，便立刻给出执行方案。
事关江宸……
杨静宜点头，看向齐司白。
齐司白便温和地笑道，“恰好八殿下来问草民如何破局，毕竟事关岳家人，草民愿意与皇后娘娘共同商讨，助王兄一臂之力。”
杨静宜也是佩服齐司白。
即便明晃晃投靠到东宫，却能让江宸心服口服的信任，甚至还时常对他吐露些心里话，每每他说的内容江宸也愿意相信照办。
就连这段时间江宸对她态度肉眼可见好转，都有齐司白的耳边风的作用。
下属如此给力，她完全可以将报仇的周期再缩短一些，“皇后当务之急定是要尽快回宫，你们想法子满足她便是，必要时孤亦可出份力。”
毕竟人回来才好动手。
“只一点，回宫前必须让她跟江南那边断了。”
“陛下那边？”
“随他们如何吹嘘。”
虽然杨家惨案也有皇帝的默认甚至推动，但她总不能推翻这个皇帝，不仅不能，她甚至还得好好哄着皇帝，让他出手去收拾另外那些仇人。
这大概就是整件事最悲哀的地方。
她要苦笑着看皇帝居高位施号令，对曾经造成的惨案根本不屑一顾，满脑子只有没拿到的钱财。
许是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
齐司白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慢慢来。”
在杨静宜看过去时，笑容愈发温和，“殿下已经走了这么久，做了那么多曾经想也不敢想的事，未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话的意思……
她猛地收回思绪。
不能想。
至少是现在不能想。
皇后和贵妃还好好活着呢。
思及此，她看向王遣，“孤这里有贵妃会的许多东西，想来皇后会感兴趣，便当做你的投名状吧。”
狗咬狗才更有意思。
夜慕降临，书房内的光线逐渐变得昏暗。
杨静宜摆手，“没事便各自去忙吧。”
王遣行礼后退了出去，倒是齐司白落后两步站在书房的正中央，慢悠悠地给她讲了个三个和尚没说吃的故事。
杨静宜便笑了，“你不是让孤慢慢来？”
齐司白仍似那副温和的笑面，“不矛盾，又不会让那第三个和尚伤筋动骨，只是略难受点，端看他到底怎么想了。”
顿了顿又道，“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好啊！”杨静宜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孤等着看先生的意外之喜。”
“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齐司白郑重地拱手，“届时还请殿下满足草民一个微不足道的心愿。”
微不足道？
千年狐狸难得开口请求，会微不足道？
杨静宜没说话，只是面带微笑。
齐司白也没强求，温和地行礼后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