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儿，比留在上头强。”秦苍冷声道，声音透着一股彻骨的决绝与冷峻。他不是赌徒，但此刻，他愿押上一切，只求一个翻盘的机会。
黑暗中，两人缓缓前行，这条路更狭窄，甚至只能侧身而过。头顶滴水不止，石壁间似有无数生灵潜伏，细碎沙响宛如鬼语。小虎咬牙忍住心悸，只死死盯着秦苍背影，那道背影，在这无边黑暗里，竟像一根钉入他心底的钉子，支撑他走下去。
“秦哥……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终于，在一处略显开阔的石室里，小虎忍不住问出了心头疑惑。
秦苍淡淡一笑，那笑里却透着几分不屑与冷漠：“因为我们知道了他们不该让人知道的东西。”
“可……小虎愣住，“那封信？”
“假的。”秦苍冷冷道，“从头到尾，都是局。”
小虎猛然醒悟，却又觉得一身冷汗直冒：“那……我们要怎么办？”
“杀出去。”秦苍只吐出这两个字，眼里寒光幽幽，“无论是他们设的局，还是他们背后藏着的东西，活着出去，才有资格去算。”
那一刻，小虎忽然觉得秦苍整个人都在黑暗里散出一股异样的气场，冷冽、锋锐，如同藏锋于鞘的刀，稍有触动，便要饮血。
两人就着昏暗微光，沿着这不知通向何方的密道继续前行。洞内渐渐变得潮湿滑腻，脚下不时踩到些腐烂不明之物，气味熏人欲呕。小虎强忍恶心，只紧随其后。脑中翻滚着各种猜测与忧虑，却也明白，问再多也无用，如今唯有活下去，才是唯一答案。
“停。”秦苍忽然抬手。
小虎立刻顿住，屏住呼吸。前方似有动静，轻微却真实存在。他们早已磨砺出夜行的本事，这些风吹草动瞒不过他们耳。
“人？”小虎低声问。
“野兽。”秦苍答得极轻，“或者……比野兽更糟的东西。”
下一瞬，一道黑影自前方猛然扑来，速度之快，几乎不容反应。小虎只觉一股腥风扑面，下意识举枪，但那黑影已被秦苍一脚踹翻在地。落地间发出低沉咆哮，竟是一头饿得皮包骨的野狗，双目血红，利齿森森。
“疯了。”秦苍蹙眉，看着那挣扎欲起的野狗，果断补上一枪，将其毙命。
小虎咽了口唾沫：“这地方……怎么连狗都疯成这样？”
“说明没人来过很久。”秦苍声音愈冷，“也说明，这路……还远。”
他回头看了小虎一眼，目光深邃莫测：“小虎，别再指望有什么人来救咱们。从现在起，咱们只靠自己。”
“小虎，调整呼吸，别吸太多这鬼地方的浊气。”秦苍的声音低哑，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知道了，秦哥。”小虎咬牙应了一句，随手扯下脖间破布蒙住口鼻，心中却愈发忐忑不安。他不是怕死，可这一路走来，诡谲重重，危机暗藏，他开始怀疑，这洞穴尽头是否真还有所谓“出口”，又或许，这里就是某人精心布设的死局，等着他们一步步自投罗网。
“秦哥……你说，那黑影，真会就这么放咱们下来？”小虎到底忍不住低声问道。
“不会。”秦苍回答得干脆利落，半点犹豫都无，“他巴不得咱们死在这下面，省得脏了他自己手。”
小虎心头一凛，咬牙不语。他早该想到的，只是下意识不愿承认罢了。
“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迟早还会追下来。”秦苍继续道，语气冷硬得如同洞壁上那些冰凉岩石，“咱们得抢在他们之前找到活路。”
小虎默默点头，心里却越发发苦。他清楚秦苍说得对，也知道秦苍向来不会开空头支票。既然他说这一战难打，那就绝对不是寻常艰险，而是要真刀真枪从绝境里撕开一条血路的难。
脚下忽然一滑，小虎险些跌倒。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踩中的竟是一截断裂的白骨，森森如玉，在昏黄光线下透出几分渗人的幽光。秦苍也察觉异样，弯腰拾起那截骨头，眉头缓缓皱紧。
“这不是野兽的骨头。”他声音微低，带着几分探究与冷意，“这骨纹……是人的。”
小虎一听，脊背顿时泛起阵阵凉意。他蹲下去拨弄那堆残骸，只见碎骨错乱，衣物早已腐朽不堪，但隐约还能看出那是某种制式装备。最扎眼的是腰间半枚残破的徽章，早被锈蚀蚕食，却依稀辨得出曾有文字环绕。
“秦哥……”小虎声音有些发颤，“这下面……是不是之前也有人进来过？”
“嗯，而且……”秦苍冷眼扫过四周，“进来的人，没能走出去。”
小虎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咱们不会也步他们后尘吧？”
“不会。”秦苍淡淡一笑，眼神却比刀还冷，“因为他们不知道怎么活，而咱们……知道怎么杀。”
这一刻，小虎忽然觉得秦苍就像一头真正的狼，哪怕再阴森的黑暗里，他也能咬出一条生路来。
继续前行。洞道忽而宽敞忽而狭窄，有时候甚至要匍匐贴地，穿过泥水与乱石堆积的缝隙。小虎咬牙忍着，不敢有半分怨言。他明白，稍有松懈，便可能命丧此地。
不知又走了多久，前方终于隐隐有了动静。不是风，不是水，而是……脚步声。细碎、急促，带着某种压抑的躁动与杀意，从黑暗尽头缓缓而来。
“来了。”秦苍止步，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追兵。”
小虎脸色一变，迅速贴靠洞壁，屏息凝神。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金属撞击与窸窣喘息，显然并非一人。小虎心中狂跳：他们怎么这么快追下来了？！这路，他们怎么会知道得比自己还清楚？
仿佛看透了他心中所想，秦苍冷笑一声：“黑影没说实话，这密道……根本不是给他们藏命的，是给他们养猎物的。”
“养猎物？”小虎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咱们就是那猎物。”
“对。”秦苍缓缓拔出匕首，森寒锋芒在昏黄光影中一闪，“他们追下来，不是为了活捉，是为了确认咱们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