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目前状态不好，但是曾经屠神的神子实力也还是不容小觑。
更何况，天魔的王并没有想要阻碍他的意思。
那位天魔王斜倚在自己的王座上，只是看人的眼神就非常有压迫感。
“你看起来不太好。”他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富江翻了个白眼，“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呢你。”
阿修罗露出了一个感兴趣的笑容，“你刚从帝释天那里过来。”
“嗯。”富江应着，“他说你想见我。”
“我没有这么说。”阿修罗调整了坐姿，变得规矩了些许。
富江翻了个白眼。
肯定是阿修罗想见自己，帝释天才会故意提起他的。
嘴硬也没有用。
“正巧我找你有事。”富江对他语气算不上客气，有种熟悉了以后无所谓的态度。
阿修罗看着他，头轻轻的歪了歪询问，“要我帮你解决神明的追击吗？”
这也是他以前承诺过的，他了富江人情和恩情，得还，再难也必须还。
“那种小事我自己能解决。”富江摆了摆手。
阿修罗稍微瞪大了眼，然后就是放肆的大笑出来。
以前的富江是把自己落在规则里畏首畏尾的强者。
强大却没有意思。
站在完全不同，看似颓然平和，却藏着不容易被察觉的戾气。
哪怕实力不如以前，打起来应该比以前有意思得多。
阿修罗压抑着心中的战意，“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他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也不是记挂富江的恩情。
只是因为他现在是帝释天的朋友。
帝释天要是知道自己把他打伤了，应该会生气。
“我的记忆被你改过吗？”他问的非常直接。
但是马上又想到了两份记忆中的不同之处，与阿修罗为伍的记忆中整个天域都被毁掉了。
他也死过了一次才对。
“等一下。”富江叫停才刚刚张开嘴的阿修罗，重新整理了思绪后才又换了个问答。“不是改我的记忆，是改写了整个现实。”
假设与阿修罗为伍的记忆才是真实，那在那份记忆中的帝释天应该是残暴又凶残，被就算是天人都在畏惧的暴君。
而不是现在这个，虽然让大臣们畏惧，却受民众爱戴的王。
所以不是简单的更换了记忆，他修改了……真实？
“是。”阿修罗回答得也十分直接。
青鸟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不管是因为什么，面前这个人对富江出过手。
富江抬起一只手来捏住了他纤细的小手臂，安抚下他一瞬间快要爆发的心情。
“你现在才发现让我很意外。”阿修罗补充着。
很久以前有一位名为仞利天的天神，是所有事物的相反面的集合体，既是黑暗也是光明，既是破坏也是创造。
仞利天因为孤单分隔了自己的精神体创造了天人，但是天人从诞生以后，就变成了独立的个体，互相之间并不能互相理解，导致争端不休，于是祂为自己的造物变得痛苦，这样的痛苦又催生出了天魔。
天魔出生后就与天人天然的站在了对立面，因为他们彼此的对立，忉利天变得更加的痛苦，所以，诞生了魔物。
魔物当时的共主是魔龙弗栗多。
仞利天虽然杀了弗栗多却也被弗栗多的意志纠缠，化身了破坏神。
为了不致使世界毁灭，仞利天将自己的心魂一分为二。
化身为光明之子，与黑暗之子。
这二子就是帝释天和阿修罗。
按照仞利天的安排，最后帝释天会净化吞噬阿修罗的心魂化身为新天神继承祂的职责。
可惜祂偏偏算漏了一点。
帝释天与阿修罗本就是一体，互相为半身，自然而然会相互吸引。
天神不理解何为情感。
帝释天没有勘破他们之间的命运，但是他不能忍受身为他英雄的阿修罗仅仅是拥有一半天魔血统就受到不公的待遇。
所以他用自己为垫脚石，以背叛之名将阿修罗最大的弱点取出藏于自己体内。
假意为了利益背叛了阿修罗将他流放至鬼蜮，迎合当时的十天众，成为了新任天人之王。
他将所有血统不纯，同样受到不公待遇心性却不错的天人判下天域流放鬼蜮，让之成为阿修罗终有一日能打回天域的资本。
他安排好了一切，让自己成为残暴的君王，等待着英雄为了人民来到他面前挥刀砍下他的头颅，成为所有人英雄的那一天。
帝释天意识消散的瞬间，阿修罗获得了他的那一片心魂，天神变得完整。
破坏神诞生。
成神的那一刻，他破坏了天域鬼蜮的共同核心，改写了现实。
因为被改写，现在的一切也都是现实。
帝释天不死，没有他那一片心魂，天神神魂不再完整，破坏神自然也被消灭。
为了保住帝释天还有生机的肉身不死，富江一直持续着治愈术，在灭世爆发的一瞬间用自己的肉体护住帝释天，先他一步死去。
现实被改写也影响到了记忆。
当时跟随富江一起过来的共计四名神明，都记得这件事情。同为神明他们因为见证所以记得。
而富江，当时还是人类，所以他受改写的现实影响更换了记忆。
但他是神子，神明之子。
他当时的灵魂本就无限接近神明了，只等着他在合适的时机跨出去那一步，正式位登神座。
所以富江才会将那无限接近死亡的伤势留在灵魂上。
连续在天域修养了好一段时间，就算有帝释天帮忙分担痛苦，还是花了很久才恢复。
阿修罗本以为他很快就会想起来，毕竟他真的距离神位不远了。
然而等了这么多年富江直到现在才来问他。
该说失望……还是该说无奈呢。
“果然啊。”富江的声音很轻，有种飘渺感。他马上再追问：“你作为破坏神的时候能做到什么程度，所有时间点都可以修改吗？”
阿修罗摇头，“仞利天，弗栗多还存在的时间做不到。”
他当时是天神，但是作为他们起源的那两个也是天神。
富江咬牙，眼中布满了血丝，如同走进陌路之人终于看到了悬于头顶的蛛丝。
“而且我当时只能改写天域和鬼域的现实。”阿修罗又再补充了一句。
这是因为所处的体系不同。
虽然因为有部分文化交叠导致了他们能互相获得信仰，并对对方的世界做出一定的干预。
但是他们彼此最强的状态一定都是在本土。
所以，如果当时的富江必须要在天域修养好才能回去，否则回到他自己的世界，那样能杀了他的伤势会在一瞬间要了他的命。
这是他和帝释天共同欠下至今无法报答的恩义。
富江的身后裂开了一条空间裂缝。
“多谢。”闭上眼，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转身直接迈入裂缝之中。
他的手脚都在颤抖，甚至顾不上青鸟。
青鸟看了一眼阿修罗没有犹豫的跟上了富江。
富江现在的状态很微妙。
正处于一种无理由的亢奋之下。
但是理智又在拼命的按压他的情绪。
人间正处于黑夜，他们降落的地点是不知方位的河边。
青鸟为富江点起了篝火。
富江盯着那堆火，双手举起对着篝火就像是在取暖一样。
但是明明已经坐得很近了，近到皮肤都被烤得发烫，他的整个身体都还在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青鸟坐在他的身边，听到了他控制不住的喘息声。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却还在用力吸吐，好像呼吸系统出现了什么问题。
富江在强行调动理智，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某些念头很危险。
多年来的神学修养让他迅速的整理分析所有有用信息。
复刻是不可能的，高天原不会允许，他也做不到。
那么可以做到的替换方案有吗？
有。
但是很艰难，代价很大。
可是自己恰恰好……
能做吗？
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一个不好，造成的后果会比屠神更严重。
替自己买单的人或神会到一个不敢想象的数字。
他知道这不是应该涉足的领域，连想都不应该。
他颤抖得更厉害了。
耳边只剩下不间断的轰鸣声。
眼前开始出现大量的白斑。
光是对这个念头的设想就已经快要让他休克了。
他知道应该停下来，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胃连带着所有肠道开始剧烈痉挛。
就在他快要呕吐出来时，微凉的手覆盖在富江的双眼上，挡掉了他眼中最后一点光。
“嘛，非常抱歉呢，可是事到如今可以先听咱说几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