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诊所看病的人，是个30多岁的妇女。
顾曜正常量体温。
发现确实有点发热。
便提出开点退烧药的提议。
但患者始终都强调要打针，快速见效。
顾曜没办法。
只能按照他的要求，输液挂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顾曜都坐在诊所的椅子上。
一边通过手机看新闻，一边守店。
不一会儿。
顾曜便听见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紧接着。
云梦瑶圆乎乎的小脑袋从他的腋窝下钻出。
在顾曜的胸膛前左右晃动。
最后将视线汇聚在了摆放在柜台展柜的手机上。
与顾曜一起看着新闻。
“喂，瑶瑶。”
“别这么钻啊，我胳膊有点难受。”
顾曜小声嘀咕，并晃动着胳膊，试图让云梦瑶离开。
然而——
小家伙始终都没有做任何移动。
古井无波的眼眸，呆呆地望着手机屏幕里的文字。
密密麻麻的黑色小方块，像一座座房屋。
印在新闻里的图片，倒是给这份无聊带来了些许趣味。
“瑶瑶喜欢这么钻……”
“在顾曜的怀里，会很舒服……”
清幽的言语贴着顾曜的身体进行骨传导。
顾曜蠕动着喉咙，想要说些什么。
却欲言又止。
小家伙缺乏安全感。
对她而言，最好的陪伴就是黏在一起。
刚好今天没有多大事。
不如多陪陪云梦瑶。
让小家伙感受到彼此粘黏的幸福感。
“云梦瑶的性格在慢慢变好……”
“梦琪却在慢慢变得安静……”
“这俩姐妹，还真是一个极端啊……”
顾曜在心里嘀咕。
稍稍抬起眼眸，看向屋外。
此刻的梦琪，正坐在屋外的走廊阶沿处。
将白皙的长腿悬空在土壤之上。
轻轻踢动能够触碰到的野花与杂草。
眼眶中的那轮瞳孔，不再是恐怖的腥红尾影。
而是普普通通的赤红。
能够很清楚的看见充斥着失落与忧愁的瞳孔。
“斩……”
“赤红之瞳……”
胸前的小家伙清幽呢喃。
顾曜低下头，满脸疑惑：“什么？”
云梦瑶探出白皙手指，指向手机屏幕，重复着幽静话语：“这里写了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顾曜确实看到了一张插在日常新闻里的图片。
“嗯，是部动漫。”顾曜闲聊解释。
云梦瑶点点头：“那个女人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顾曜明白。
云梦瑶提到的【那个女人】指得是梦琪。
“她的瞳，也会被斩吗……？”云梦瑶询问道。
充满抽象的话语，让顾曜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满脸黑线地做出解释：“呃……不会的……”
“这就是个普通的动漫名。”
“巧合而已。”
云梦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再次张开唇瓣，小声嘀咕：“瑶瑶是不会帮她的……”
“瑶瑶也要做个坏人……”
“这样就不会被欺负了……”
啪叽——
顾曜的手掌不偏不倚地搭在了小家伙的脑袋上。
温柔抚摸。
“笨蛋，没有人能够欺负你——”
“所以你也没必要做个坏人——”
“身为医生，就应该是好人。”
“而且是无条件的那样好。”
云梦瑶有些不理解。
她轻轻晃动了一下脑袋，确保视线能够注视到顾曜：“为什么？”
顾曜抚摸脑袋的动作更加轻缓。
掺杂着嘴角上扬的浅浅微笑，语气更加意味深长：“所有事物都是双面性的。”
“既有好人，也有坏人。”
“并不是所有的医生都有医德。”
“乱收费用、故意敷衍患者，或者做一些其它让人感到不舒服的事情。”
“渐渐的，就会形成医闹。”
“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会越来越僵。”
“以至于最后，所有人的潜意识里都觉得，医院是赚钱的地方，医生是想尽办法帮医院赚钱的坏人。”
“所以啊……”
“我们得成为绝对的好人……”
“能够受到患者们的信赖……”
“在他们身患绝症、缺乏继续活下去的动力时……”
“握住他们的手，说些鼓励的话语，就能够让他们看到希望……”
云梦瑶呆呆地望着顾曜。
眨巴着清澈的眼眸，做出保证道：“顾曜……”
“瑶瑶答应你……”
“以后也做一个好人，做好医生……”
温馨的治愈回答，让顾曜心里很舒服。
他将云梦瑶搂抱地更紧了些。
温柔地抚摸她的脑袋，浅笑道：“嗯……”
“虽然刚刚的话题扯的有点远……”
“但只要记住它就好了……”
“……”
顾曜继续滑动新闻。
见云梦瑶统统不感兴趣。
便打开专门播放影视的软件。
随机找了个动画片，放给她看。
“我是奶龙……”
“不对不对……”
“我才奶龙……”
“今夜星光闪闪，爱你的心满满……”
“……”
手机屏幕里传来傻里傻气的儿歌。
云梦瑶睁着两颗圆溜溜的眼眸，聚精会神地观看。
瞧见她专注的模样。
顾曜突然被逗笑了。
“多大个人了，还喜欢看动画片……”
顾曜嘴角洋溢出些许温馨。
将下巴轻轻磕在了她的脑袋上。
同时。
眼神看向诊所外、坐在走廊阶沿处的梦琪。
杨芸打过来的通话内容，在脑海里反复荡漾。
尽管她【希望能够把梦琪送回去】。
但顾曜并不打算这么做。
一是麻烦。
二是有蹊跷。
从这对姐妹出生开始。
就被当做成试验品、作为研究对象。
从最开始的温震天和异域商人。
再到后来的白薇和安琳。
甚至连曾经教过自己专业知识的导师，也与这对姐妹有染。
就好像她们的身上，藏着某种秘密似的。
但相处的四个月时间。
顾曜并没有发现云梦瑶有太多异常。
除了最开始的【病娇状态】。
但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姿态，自从与梦琪分离后，便自动消失了。
“这帮人，可真烦人啊……”顾曜无奈地叹了口气。
“嗯？”云梦瑶脑袋上的小撮呆毛晃动了一下。
她抬起瞳孔，呆呆地望着顾曜：“男朋友……”
“谁烦你了……？”
“瑶瑶帮你把她绑起来，驯成听话小狗……”
顾曜满脸黑线，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笨蛋，看你的动画片。”
哒哒——
脚步声突然传来。
顾曜顺势看向诊所外。
梦琪已经站起身，跨向门槛。
很快便来到柜台前。
“那个……”
“我不是过来强行让你们分开的……”
“距离凌晨还有14个小时25分钟呢……”
“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
“我有个事想问……”
顾曜疑惑道：“什么事？”
梦琪抿着逐渐发红的脸颊，难以启齿道：“就是……”
“怎么样才能赚到钱……？”
“我想买双袜子……”
“我下面什么都没穿，有点冷……”为什么买东西要花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