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九容脸色瞬间阴沉：“混账！明昭知道了吗？”
“明昭已派明川行陪着水宣桓赶回魔界。容儿，此事非同小可，这边谈判，或许……”
“我知道了。”
该死，东方如今也是精锐尽出的空虚状态，若是那东西忽然袭击东方，东方也毫无抵抗之力！
看了一眼面容苍白的青年，又看了眼洛清弦，东方九容在心中犹疑，和谈一事或许得抓紧了，但是……
“月儿，你先回去吧，我有要事要与东方王相商。”司凌夜忽然开口。
苏月微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司宗主，本王现在无暇招待你，请回吧。”东方九容冷冷道。
司凌夜恍若未闻，直直挑破：“魔界大本营也被袭击了吧？”
“司宗主有空担心魔界，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东方九容毫不客气回击。
幽黑的眸光深邃无波，静静打量着面前的人儿。他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脸色虽然没有变化，但洛清弦脸色却有一瞬变得微妙。
他知道，他猜对了。
洛清弦看看两人：“容儿，我先走了。”
“喂，清弦，你——”
洛清弦跑得飞快，开玩笑，她可不想扯进这两个人的纠葛里。
小院再次只剩下两人。
“那东西是不会放过魔族的。诚然，和枫染原相比，单个仙门的实力确实不足；但和最起码拥有护宗大阵的仙门相比，只有老弱妇孺留守的魔界本国是更好捏的柿子！”
东方九容抿唇不语。
“还请师尊三思……”
“够了！”
“师尊，徒儿愿赴魔界，替师尊守护东方。”
瞳孔微缩，东方九容震惊地看着面前单膝下跪的青年，连纠正他称呼这件事都忘了：“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一字一顿，坚决：“东方的精锐想必都在枫染原，国内无人守护。徒儿愿赴魔界，替师尊解忧。”
“你的仙门不要了？还有，合作尚未谈成，你以什么身份前去……”
“我并非以仙盟盟主的身份前去魔界。”司凌夜垂首：“昔年东方收留了我，此恩永世难忘。还盼师尊容许我为东方略尽绵薄之力。”
“你想用这种方式来逼我在和谈条件上妥协？”
“不，我不会再用任何方式来逼迫你。”他涩声道：“我会隐瞒身份悄悄前去，不会让旁人知道。我只是……想帮帮你。”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办法能再次把它封印？”她更关心根源的问题。
“……我也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睫羽轻颤，他低声道：“只知道，它拥有不逊色于两位创世神联手的力量。上古时，它的实体被两位创世神联手毁去，让其元气大伤。现在只剩灵体的它，实力和上古不可同日而语，但，也不是仙魔能轻易抵挡的存在。”
“若要封印它……必须得需要……”
“神。”
“神？！神族不是早在上古之时就已凋零殆尽了吗？！”
东方九容骇然不已，神，早已成了遥远的传说，自上古神尽数陨落殆尽后，天地间再无新神诞生。
神，已绝迹世间。
无论仙还是魔，修炼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也就是九重天九阶。
到了九阶以后，不管如何努力，使用何等秘宝，修为都再无法寸进，仿佛有一层天堑横亘其间，永世无法跨过。
“半神之境”，就是修炼的巅峰。
“而且，仅有一位神还不行。”
“必须得集合上古两位创世神的力量，才有可能再度把它封印。帝曦和曦玄的力量，缺一不可。”
“你的意思是……”
“师尊，这就是我能说动仙盟九宗放下旧怨，与魔界和谈的理由。”司凌夜目光突然凌厉如电：“明昭之所以能突破到九重天九阶，是因为他也拿到了一部分曦玄传承，对吗？”
“……”
她面上不显，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
明昭告诉她此事时，曾言说天底下只有他们二人得知，连明川行都不知这一秘密。
曦玄的传承，位于一处隐秘的上古秘境中，数万年才有机缘降世一次。
明昭无意间进入了这处上古秘境，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份创世神传承。
正是因此，明昭才能突破前人，成功踏入九重天九阶——这一已有许多许多年无人踏足的境地。
也正是因获得了这等机缘，才让明昭对完成曦玄遗愿一事执念深重，一心要统一三界，让魔族君临天下。
“两位创世神的传承皆有三份，被封印在不同的地方。我会得知此事，是因为……我已拿满了三份帝曦传承。”
“而明昭，应该只拿到了一份。”
“师尊，这就是我能在短期内实力突飞猛进的理由，也是我能和明昭打至平手的倚仗。”
“在和明昭交手时，我感受到了他身上同样的神力。”
“想必，他也是如此。”
青年忽然轻柔地笑了：“师尊，他没有把这些告诉你吧？”
东方九容脑袋昏昏沉沉。
信息量太大，她懵了。
明昭到底还知道多少，还瞒着她多少。
“师尊，明昭不会告诉你的东西，我会。”司凌夜不知何时靠近了她身边，不忘踩一脚明昭，再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我是你的狗啊，狗最听主人话了。”
“……你！在外面不要说这种话！”她恼羞成怒，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幸亏没人。
他轻笑一声，忽而说道：“师尊，我还有一部分的传承力量没能完全吸收，等我吸收完了，就能踏入九阶。到那时，我不会输给明昭，只会比他更强！”
“所以……师尊，我可以保护你，也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不管你是想做皇帝，还是想要如何，我都能帮你。我不需要你拿什么作为交换，我只要你……能开心。”
她别过眼，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严肃道：“不对，既然你获得的是神的传承，那你为何会出现那种走火入魔的情况？”
他微僵，睫羽垂落：“……我也不知道。”
“难道说是因为你身上有我的本源血？”她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一变。对啊，神魔力量相冲，他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导致走火入魔？
“……与师尊无关，师尊别多想。”他不自然地转过话题，第一次慌乱地想要离开她身边：“师尊，我这就去魔界替你守护东方，放心，那东西现在还打不过我。”
他转过身，匆匆的就要落荒而逃。手臂忽然被人抓住：“站住。”
“给你一个机会，说说你们仙盟的条件。”
……
枫染原，帝宫。
一裘青衫的帝皇坐在桌前，盯着桌面上无波的玉灵镜。
不知注入了多少次灵力，试图呼唤镜那端的人。
……不管多少次，都毫无反应。
毫无疑问，对方是故意的。
“第三，出使期间，没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不许联系我，不许派人监视，更不许干涉我的行动。”
好，好，东方九容，你真是好样的，居然真的断掉了和他玉灵镜之间的联系。
烦躁的情绪像一只大手，死死攥紧了他的心。
明昭阴沉地盯着安静的镜子，引以为傲的面具骤然崩裂。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涌起，“砰”的一声，他重重拍了一掌桌子，玉灵镜跌落在地，跌得粉碎。
清脆的碎裂声让他略微清醒了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碎裂的镜子。
他刚才……竟然失控了？
向来沉稳自持的他，竟然会失控到把情绪发泄在外物上？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失控？他分明从小时候开始，就对明族夙愿和修炼以外的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
冷静，淡然，永远挂着掌控一切的微笑。这就是他，他一向都是如此。
没有事情能让他古井无波的心境惊起波澜。
……他刚刚是因为想到了什么，才会控制不住自己？
方才那副可能的场景，再度浮现于脑海。
他捏紧了拳头，霍然起身。
凤鸣城，城主府。
夜已深，万籁俱寂。
俯视着下首的仙家府邸，大部分的灯火都已熄灭，仅有少数院落内还亮着灯光。
夜风带来寒意，吹得他又清醒了两分。
明昭悚然，他在做什么？
他居然真的一时冲动，离开了枫染原，跑来了凤鸣城！
明明知道，现在离开枫染原，是何等冲动荒唐之举。
可是……
眸光晦暗难明，罢了，来都来了，去和她商量一下魔界之事，也顺便见她一面。
不愿承认的是，商量公事只是借口，千里迢迢、不要面子地跑来这里，只是想要……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