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大渗透（2）
夜幕低垂，天穹如同熔炉上的黯红铁幕，映照着大地上永不熄灭的磷火。白磷大公国的空气中充满了燥热的气息，仿佛每一丝微风都携带着细碎的火星，在大地上游走。灰烬在半空中翻飞，如同缓缓飘落的雪花，却带着难以形容的炽烈感，一旦落在肌肤上，便留下灼热的印记。
然而，在这燃烧的国度里，一道悠然的旋律正与磷火交织，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身披血色乐袍的男子，正沿着焦黑的道路缓缓前行。他的Id是“死在威尼斯”，一名噩梦级职业的玩家——血色奏鸣家。
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嘴里轻轻吹着口哨，旋律流畅而慵懒，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欣赏一场荒诞的戏剧。
而最诡异的是——
这片战火不熄的国度，竟无一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走过一座破碎的城门，城墙由磷晶构成，燃烧着幽幽的白焰。在黑暗中，那些焰光的摇曳就像是无数眼睛，在凝视着入侵者。可当他踏足其中，所有的目光都仿佛被无形的手抹去，变得空洞而迟钝。
他轻巧地跃上一截倒塌的石阶，俯瞰着白磷大公国的风土人情——
曾经繁华的城市，如今已不再有凡人，取而代之的是那些燃魂者。他们身着破损却依旧燃烧的战甲，目光空洞，却在街道上不断行走，仿佛被无形的战意驱使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他们只是本能地游荡，寻找着尚未燃尽的战斗。
死在威尼斯站在一条街道中央，吹了一段轻快的旋律。身旁的燃魂者擦肩而过，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存在。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一名战士的盔甲上轻轻弹了一下——
叮！
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那名燃魂者的身体骤然一颤，停滞了一瞬，可仅仅一瞬，他的意识似乎被重新点燃，又继续向前走去。
“完全感知不到我？……还是说，他们的‘战斗本能’还没察觉到威胁？”
他低声自语，嘴角微微扬起，旋律继续悠然地响起。
曾经的集市，如今已成为燃烧的灰烬之地。木质的摊位早已化作焦炭，取而代之的是活体磷火摊贩——他们的身躯由半透明的磷火凝聚而成，仍旧维持着贩卖物品的姿态，然而，摊位上的商品全是烈焰铸造的武器与盔甲，甚至有些是仍在燃烧的“活物”。
一只磷火铠甲虫在一名摊贩的手中扭动挣扎，那摊贩低声呢喃着，仿佛在向某个看不见的顾客推销。然而，他的声音是火焰燃烧的嘶鸣，没有具体的语言，只有“炽热”“战斗”“燃烧”的信息在空气中回荡。
死在威尼斯驻足片刻，嘴里哼着一段新的旋律。摊贩的火焰微微震颤了一下，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但随即恢复了沉寂。
“连交易的概念都已经烧尽了吗？这个世界真的彻底疯了。”
他眯起眼睛，继续前行。
城市的尽头，一座巨大的白磷教堂在火海之中伫立。教堂的穹顶被熊熊燃烧的磷火覆盖，而大门前的雕塑早已融化扭曲，变成了一尊无面之神的姿态。
他踏入教堂，发现这里竟然坐满了人——无数燃魂者静静地跪在座位上，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无声地祷告。
整个教堂内一片寂静，唯有火焰跳跃的声音在微微作响。
这些人仍然在祈祷着某种存在，即使他们的灵魂已经燃尽。
死在威尼斯轻轻拍了拍手掌，声音在教堂中回荡，可那些信徒依旧沉浸在他们的沉默祷告之中，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他摇摇头，迈步穿过这片寂静的信仰之地。
他一路畅通无阻，穿越燃骨荒原，绕过磷火湖泊，甚至跨过了燃魂战场，走向了白磷之塔的方向。
一路上，他的旋律未曾停止，他吹奏出的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在与这个世界的燃烧意志碰撞，可惜的是——这里的人，似乎完全没有感知到他的存在。
他们的眼睛是炽烈的磷火，他们的意识已被战神彻底扭曲，他们的生命只剩下战斗，他们的耳朵已无法聆听除了战斗号角以外的任何声音。
这是一片彻底燃尽的国度。
可惜啊可惜，连他这位血色奏鸣家的音符，都无法唤醒哪怕一丝悸动。
“无所谓的。”死在威尼斯这样想：“反正也都是杂鱼而已，也很难炼制成好的装备，这个国家的统治者肯定可以欣赏音乐，把他们都炼制成装备吧，嘻嘻嘻。”
他想到这里，双手背在脑后，迎着磷火的光辉，吹着轻松的旋律，蹦蹦跳跳往都城深处的皇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