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兰陵岛出问题了？”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是一夜之间，百姓中很多人感染成了丧尸，原本我们接到作战任务正往哪里赶去，格林女士却临时抽调我们来把你们先拉回去，说起来，总统还真没有忘记你们，乱成一锅粥的情况下还要喊我们来捞你们。”
从残酷的事件中缓过神来，沃特法克又陷入了恍惚。
怎么自己只是出来几天时间，兰陵岛就莫名其妙地出问题了？
看向还在浑身颤抖的威廉，对方看起来完全没有了刚见面时的那种精神气，低着头，如同乞丐。
也许他冲出林子看到了身上的红色鲜血，就已经明白了什么，但不敢承认，直到看到自己创造的“人蝎子”之后才崩溃。
那浑身起火的士兵，是不是眼前看着有丧尸的巢穴，将燃烧弹丢出去之后却是面对着一堵墙？
一切似乎都已经有了些许答案，但接受一个答案的能力，并不是谁都有的。
“威廉，对不起。”
飞机横渡海洋，彩色的世界并不美好，诡谲中带着一丝残酷。
强烈的干扰考验着驾驶员的能力，风声在耳边环绕，如同鬼在叫。
前来的士兵没有询问太多事情，他们只是偶尔眼神很奇怪地看着两人。
“总统现在何处？”
“华府号航母上，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情况很复杂，各大海外基地都已经出兵，总统依旧想要收复兰陵岛，但岛上感染速度确实太快，北方和中部已经全面开花，南部的难民现在无法有效安置，再这么下去，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了。”
沃特法克眼神中闪过了悲伤，低下头去，与威廉一样。
“我们要去哪里？”
“华府号航母。”
……
甲板上，面容憔悴的沃特法克看向对岸，炮弹落在岛上，火光冲天。
格林递来了那支录音笔，表情也是极度复杂，眉头紧皱。
“谢谢你，格林女士，在如此艰难的时候，还要分出精力来救我。”
“这支笔是在我父亲的遗物中找到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那里，看到编号我确认是鲍勃那次行动用的，听到里面的内容之后，我便知道——你们有危险。”
沃特法克拿起录音笔，按下了按钮。
不知为何，他突然哭了。
没有什么语言，连嘶吼声和笑声都没有，海风呼啸和对岸的爆炸声却很激烈，对比之下，十足的悲怆。
“按照我父亲的习惯，这件事情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真的有什么秘密，他只能自己收藏起来，不过那些他都给我了，另外一种就是毫无意义，他随手就丢进了抽屉，连建档的必要都没有，我不知道是哪种情况，但如果是第二种，你们此去肯定就一无所获，而且会遭遇到痛苦和灾难。”
“看来是第二种。”
沃特法克止住了哭声，叹息道：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早就……生态密集区的幻象问题我们暂时是无法抵挡的，药物只能缓解，当不可测量的强度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神志保持清醒。
可悲哀的事情是，在一次次的线索和若隐若现的细节中，我漏掉了这最应该首先试试能否排除掉的选项。”
“这不怪你。”
格林转过身，背靠着围栏。
“鲍勃曾经一直不相信自己遭遇的只是幻象，哪怕录音笔当时可能什么都没有，人在执着之时，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很遗憾……我们都是执着之人。”
格林还说，自己顺藤摸瓜调查出来，前辈曾经拿着那音标去找过一个已故的语言学家，希望能破译哪些话语，但无果，这个语言学家的女儿还记得他，是她告诉格林的。
“所以？智慧种群，依旧只是一个传说对吗？”
两人看向对岸，久久无言。
“这岛上是怎么回事？总统为什么不见我？”
格林叹息。
“他似乎也没脸见你，你是唯一一个警告过他的人，那谁？你还记得吗？”
“谁？”
“我问过你。”
“嗯……我的天啦！难道说？你说的是……迪克？”
格林点点头，表情上看似乎也有些难过。
“为了加快永生花计划的进度，在你的实验组之外，总统还新增了五个永生花实验团队，分别位于不同的地方，三个在海外基地，两个在兰陵岛，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迪克所率领的团队，他们在北岸的一座小镇里，秘密进行着实验。”
沃特法克无奈地笑了笑。
“丧尸朊病毒相关的实验本就很不可控，更何况是事故率更高的永生花计划？让这么一个没有多少本事但极度激进的人来主导，总统是疯了吗？还有，他和你都问过我，不是单纯地询问意见吧？只是？我不太能理解的暗示？给我危机感？”
格林低下头去，说了句：
“看来你当时没明白我们的意思，可这似乎不是太大的问题，遗憾的是，我们却没有尝试去明白你的意思。”
“那到底是如何爆发？或者说？如何泄露出来的？”
“至今还没有搞清楚原因。”
“你们能控制住吗？”
“不知道，岛上有人口九百多万，占据我国人口的67%，海外基地的产能无法供养其他的人口，几十年的人口恢复，也许就要毁于一旦了。”
兰陵岛南岸的港口上，一天前，成千上万的难民涌向这里，哭泣着，怒骂着，只想要一张船票登船。
登上船之后，可以被依次送往各大外海基地。
军队优先让华府人上船，底层的百姓终于愤怒了，他们已经忍受太久了！
残酷的镇压和拥挤，港口尸横遍野……
自己所在的甲板上，伤痕累累的不少，都是在踩踏中受伤的家伙，沃特法克只感觉十足的讽刺。
“唉，如此一来，那可就真的完蛋了呀。”
“其实很多人都已经劝说过我们了，东国的领袖曾经秘密联系过总统，罗刹国表示愿意互派监督员，共同将永生花计划放进尘埃里，可……”
沃特法克无奈地摇头，最后大笑道：
“前进！带着百姓的血前进！只是所有的统治者千古不变的手法！
可如果真的可以，放弃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以千万人的生命为责任，刹车！停止去吃血盆里抓起来的饭食，这也是一种前进！”
这件事需要有人出来负责！谁来？
这件事需要刹车，谁能？
格林痛苦地问自己。
“沃特先生，如果可以，祝你我每个夜晚，都能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