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是朱山顶火锅才正宗啊,这吃火锅就得配麻酱!”
时兆夹起一筷子毛肚涮个七上八下,在浓稠飘香的麻酱碟里滚了滚,塞进嘴里,满足地咀嚼着。
坐在对面的杨可,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正专注地从翻滚的红油锅里捞出一片羊肉卷,闻言抬头对他粲然一笑。
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容,时兆心底那点不安似乎也被暂时熨平了。
是啊,他现在可真是相当“堕落”。家人被颜家通过凌盛集团安排进了顶尖的医疗中心,享受着过去不敢想象的照护。
凌盛集团更是每月雷打不动在他账户上打入五百万新元,寅国境内多个由凌盛承建或控股地区的房产清单也发到了他手上,随他挑选。
这种一夜之间被巨额财富砸中的感觉,你别说,真让人着迷。
他终于可以和杨可告别那种需要精打细算的日子,可以毫不犹豫地买下她在购物车犹豫了许久的裙子,可以踏进曾经只敢远观的餐厅。
只是,李凌烁死去时那张灰败的脸,偶尔会像幽灵般闪过脑海。
时兆用力甩甩头,驱散掉这不合时宜的影像。
算了,他告诉自己,他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也没法当什么誓死扞卫正义公道的大侠。
现在啊,只要身边的家人、眼前这个女孩能过得好,能平安喜乐,他就是最开心的。
“对了,时兆,”
杨可放下筷子,面上带着好奇和担忧,“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突然这么有钱?你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我……我有点害怕。”
时兆的心猛地一紧。
他不能说出颜家,不能说出诡异处理局,更不能提及那位苏醒后便搅动天下风云的厄蚀神女。
他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用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含糊道:“放心,可儿。是……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嗯,搞投资的,特别成功那种。我家里之前合伙的投资搞得不错,绝对合法,干干净净。”
杨可眨了眨眼,似乎还想再问,但看着时兆笃定的样子,最终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只是轻声说:“那就好……反正,你平平安安的最重要。”
饭后,两人走出烟火缭绕的火锅店。
街道上车辆排成长龙,喇叭声此起彼伏,堵得水泄不通。
“看来打车不如坐地铁。”时兆拉着杨可的手,转向附近的地铁站。
然而他们低估了晚高峰的威力。地铁车厢里拥挤得水泄不通,人与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空气混浊而沉闷。
时兆尽力用身体为杨可撑开一小片相对宽松的空间,闷汗还是浸湿了后背。
好不容易熬到站,车门打开的瞬间,人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向外涌。
杨可跟在时兆身后,正要走出车厢,身后猛地传来一股力道,一个坚硬的手肘重重顶在她背上,让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杨可痛呼一声,时兆立刻回头,看到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的男人正一脸不耐烦地试图从他们之间挤过去,他的一只手臂上赫然打着石膏,用绷带吊在胸前。
“你干什么?!”时兆一把扶住杨可,怒火瞬间窜起。
那眼镜男非但没有道歉,反而理直气壮地嚷嚷:“磨磨蹭蹭干什么!挡着道了不知道吗?我要出站!”
他挥舞着那只好手,语气冲得很。
“你撞了人还有理了?”时兆气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她是个女孩子,你手上打着石膏就能随便乱顶?”
“我怎么知道你们出门这么慢?堵在前面耽误我时间!你让后面的人怎么下车?!”眼镜男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还有理了你?”
时兆只觉得脑子里血压在飞速升高:“怎么就下不去人了??赶你那点时间赶着家里头七是不?傻逼东西!”
眼镜男一听反呛声道:“你才傻逼东西你骂谁呢你!你堵人还骂人,没素质的傻逼东西!”
换做以前,时兆或许会忍气吞声,或许会试图讲规矩,担心惹上麻烦耽误事儿。
但现在,双方你一句我一句的脏话对骂让他被一股戾气驱使。
他只想狠狠扇这个混蛋一巴掌!
念头闪过的瞬间,他的手已经挥了出去。
“我草泥马的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理直气壮,我给你妈杀了!”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眼镜男脸上,力道不轻,直接将他打得歪倒在地,眼镜也飞了出去。
眼镜男懵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加夸张的嚎叫:“打人啦!打残疾人啦!大家快来看啊!这小子打我!我手还断着呢!”
他一边嚎叫着,一边麻利地掏出手机,熟练地开始拨打巡安局的号码,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威胁:“你别走!你完了!我告诉你,你摊上事儿了!不赔得你倾家荡产,我跟你姓!”
周围的乘客纷纷驻足,远远地围成一个圈,指指点点,议论声窸窸窣窣地传来。
“怎么还打病人啊……”
“看着挺干净的小伙子,火气这么大……”
“哎,现在年轻人……”
杨可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住时兆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时兆……怎么办?他报巡安了……你打人了,要赔钱,搞不好还要被抓进去的……”
最初的冲动过后,是后怕,是后悔吗?
后悔尼玛了戈壁!
时兆看着地上那个撒泼打滚的男人,看着周围那些不明真相轻易站队的目光。
这个世界,有时候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他不把这男的弄的后悔终生,他他妈的跟着傻逼玩意姓!
“叫叫叫叫尼玛的叫唤,我今天就陪你玩到底!”
时兆冷静了下来,脸上的怒意迅速归为冷静。
他轻轻拍了拍杨可的手背以示安抚,然后在那眼镜男还在对着电话大声描述“惨状”时,不慌不忙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在手机里找到那个联系人,时兆快速的打字把消息发过去后就收起手机静静看着眼镜男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