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空中挂着的月亮仿佛永远都是那样洁白无瑕。
“你确定安排没有问题？”苏雾站在大巴车前，看着还跟第一天来时一样的地方，心中的恐慌并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事情而平息。
阴影里传来一声嗤笑，烟头的红光忽明忽暗：“怕什么？”
那人从黑暗中递来一件冰冷的东西，“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去的，找到你的好姐姐，带上走就是。”
苏雾接过，触手的冰凉让她立马意识到是把手枪。
“要是有人出来。”他突然迈出阴影，正是当初那个叼着烟清点人数的男人。
他掐灭烟头，“一个不留。”
“全部?”苏雾的瞳孔不自觉地缩起，手中的枪突然变得滚烫。
他走近苏雾，高大的身躯压迫着她，“我告诉你，要是因为你那该死的怜悯之心破坏了任务，你会死的比他们还惨。”
“怎么？”男人猛地攥住她持枪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腕骨，“在羊圈里待了半年，还真当自己是待宰的羔羊了？”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呼出的热气却让她如坠冰窟：“记住，给他们枪子儿是慈悲。”
男人离开后，四周陷入死寂。
苏雾站在月光下，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枪身，在心里默数：
三……二...…一...…
“砰！”“砰！”“砰！”
楼内骤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枪响，火光在窗口一闪而过，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有人撞碎了玻璃从二楼跳下，却在落地瞬间被暗处的子弹贯穿。
苏雾仰头望着天边的满月，银白的光晕染在她淡漠的侧脸上。
她缓缓举起手枪，枪口对准了第一个仓皇逃出的身影，西装革履的周海生。
那个半年前信誓旦旦说要带他们“挣大钱”的大老板。
“砰！”
子弹精准地穿透他的胸膛。
周海生踉跄着后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重重栽倒在血泊中。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看守从楼里逃窜而出。
说来好笑，这些人平时对着骗来的工人非打即骂，还胡乱收取什么“保护费”。
可真的面对事情，却跑的比谁都快。
苏雾的枪口冷静地移动着，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一个身影倒下。
楼内的动静渐渐平息，枪声从最初的密集变得零星。
看来他们的任务比他们预判的时间还要短些。
也是，里面多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工人，能挨过几梭子弹。
她不自觉望向女工宿舍的方向，不知道沈熙娣有没有按照她的话躲在宿舍里。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雾猛地转身举枪，却在看清来人后将枪放下，“怎么才来？”
男人不耐烦地夺过她手中的枪，粗声粗气道：“废什么话，来了不就行了。”
苏雾虽然不满他的语气，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沈熙娣，并把她安全带出来才是要紧事。
所以她没跟男人争执，转身冲进大楼。
走廊里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几个承景的人正在挨个房间搜查，看到她也只是当没看见。
她径直冲向最里面的女工宿舍，推开门。
“你？”
陈捷看着毫发无伤的苏雾，看着她然后看向身后的沈熙娣，目露疑惑。
“外面人走了？”有人忍耐不住走到苏雾面前，语气也有些冲人。
苏雾这才发现，除了原先约定好的沈熙娣外，宿舍竟然还藏着十几人。
沈熙娣挤过人群，颤抖着手握住她，满脸担忧：“你没事吧？”
“我带你离开。”苏雾回握住她的手，眼底带着安抚。
“你能出去？”陈捷挡住了她的去路。
“现在都乱成这样，哪还管的上我们，现在不跑什么时候跑。”苏雾拉紧沈熙娣的手，如果察觉到事情不对，就立马拉着姐姐跑。
苏雾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宿舍里每一张惶恐的脸，“铁栏已经断电，从西侧翻出去最快，别走那几个大门。”
她在这里待了半年，对这些人虽然没什么好感，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她是人民警察。
“那还等什么。”马剑对苏雾的话没有任何怀疑，纵使他想破天去，也不会将苏雾这个平时话少的可怜的丫头联想到这次的事件。
看着众人离开，苏雾没有动。
沈熙娣感受到苏雾紧握住自己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汗，温柔出声，“外面是不是很危险？”
苏雾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对着沈熙娣道：“我们等他们先走。”
“好。”沈熙娣虽然不懂苏雾为什么要她等，但总归不会害她。
或许是感受到苏雾太过紧绷，沈熙娣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糖塞到苏雾手里，“我知道你早就吃腻了这些口味的糖了，等我们出去了，我重新给你买。”
苏雾将糖塞进口袋，算着时间，“姐姐，我们可以走了。”
刚踏出宿舍，浓烟就呛得苏雾喉咙发紧。火光已经吞噬了大半个走廊。
该死，他们没有按照原先说好的，等她们出去再放火。
“着火了？”沈熙娣看着不远处的火焰，拉着苏雾加快了步伐。
走到门口，苏雾猛地刹住脚步。
月光下，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大门口。
原先在寝室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听她的建议，还是直奔着大门。
苏雾拉着沈熙娣走到不远处的小门，想趁着没人发现将沈熙娣送出去。
放火这件事他们都一副不顾她死活的模样，如果她带着沈熙娣去到他们跟前，就相当于把控制她的筹码送过去。
沈熙娣在他们手上也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不过还好她有事先安排一辆车，司机是她精挑细选来的人，可以安全护送沈熙娣离开去大使馆。
“你们去哪？”陈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身后，先一步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沈熙娣本能地将苏雾护在身后：“让开！”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安清悦跟秃鹫有私下联系。”陈捷一脸的信誓旦旦，“我们现在出去，秃鹫不会放过我们对不对？”
苏雾将沈熙娣护到身后，“你想要什么？”
“带我离开。”陈捷死死盯着苏雾，“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能安全带我们出去，我的要求很简单，带我一个。”
“好。”苏雾爽快答应。
陈捷神色一喜，向苏雾身后使了个眼神。
“唔！”
沈熙娣的闷哼让苏雾浑身血液凝固，猛地回头，发现马剑不知何时摸了过来，正举着菜刀抵在沈熙娣脖颈上。
苏雾想上前，但马剑手上的刀直接割破沈熙娣的脖子，划出一道轻微地血痕。
“两个人，我跟马剑两个。”陈捷适时加价。
“好，我答应。”苏雾担心沈熙娣的安全，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带一个也是带，带三个也是带，苏雾不管是作何考量，多带两个人不会影响原先的计划。
“砰！”
枪声炸响，陈捷的眉心突然多了个血洞，脸上的喜色还没完全绽放，就永远的停留在了脸上。
秃鹫举着冒烟的枪管从阴影中走出，枪口转向马剑。
“不要！”苏雾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