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那些脸上还挂着虔诚与狂热表情的信徒们，彻底凝固了。他们高举着手臂，张着嘴，想要欢呼呐喊的情绪，像是被一盆来自极北冰原的，零下一百度的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冷却、熄灭......
他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满脸的茫然和无法理解的错愕。
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我们听错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们甚至开始用力地掏耳朵，怀疑自己的听觉系统是不是在刚才那股诡异的气氛中，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
王座之上，会长月槐那张始终保持着威严与从容的脸上，那份运筹帷幄的自信，彻底僵住了。他那深邃如古井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了名为“愕然”的情绪。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想过对方会跪地求饶，或者激烈反抗，但他唯独没有想过，对方会用这种......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方式，来回应他的“招揽”。
左边的王座上，阡陌那浑浊的双眼里，病态的贪婪与对灵魂的渴望，瞬间被一种巨大的，荒谬的错愕所取代......
他那干瘪得如同风干橘皮的嘴巴，微微张开，仿佛能直接塞进去一个鸡蛋，沙哑的喉咙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而一直掌控着对话节奏，享受着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的呓语，他那张温文尔雅，永远挂着绅士般笑容的脸上，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更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到了极致的，彻骨的阴冷......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温和的笑意，转为冰冷的错愕，再转为无法抑制的，扭曲的愤怒。
“你......说什么？”
呓语的声音，不再温和，不再有磁性。它变得尖锐，变得冰冷，像一根在剧毒中淬炼了七天七夜的冰锥，每一个字，都带着能刺穿人骨髓的森然寒意。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这个神秘的守夜人总教官，在知道了他们古神教会的威名，在知道了他们连守夜人神明代理人的绝密情报都能轻易掌握的恐怖实力之后......
非但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敬畏与恐惧......
反而......
反而用一种，看待阴沟里最卑贱、最肮脏、最令人作呕的垃圾般的眼神，对他们，对伟大的古神教会，对他们至高无上的“主”，说出了“不配”这两个字？
这是何等的狂妄！
这是何等的......不知死活！
“看来你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
陆鸣似乎很有耐心，他看着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呓语，嘴角的嘲讽意味更浓了。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高等生命对低等生物的，纯粹的蔑视。
“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太好使了？看来平时没少听你们那个所谓的‘主’，降下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噪音吧？听多了，容易把脑子给震坏了。”
“我说，你们古神教会，不配。”
“一群依靠着借用别人的力量，就自以为能够主宰世界的井底之蛙。”
“一群只敢躲藏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依靠着残害同类，吞噬弱者的灵魂，来满足自己那点可悲欲望的虫子。”
“还想让我，加入你们？”
陆鸣仿佛听到了什么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他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充满了快活气息的嗤笑......
“你们，也配与我为伍？”
轰！！！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在火山熔岩里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所有古神教会成员的心上！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侮辱了！
这是将他们引以为傲的信仰，他们为之奉献一切的教会，乃至他们自身存在的全部意义，都狠狠地踩在脚下，然后用力的，反复的，碾压、摩擦！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这番话，就像是在一锅平静的滚油里，猛地泼进了一整盆冰水！
瞬间引爆了全场！
“放肆！！！”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把他撕成碎片！把他的灵魂抽出来，做成蜡烛，点上一万年！”
“竟敢侮辱伟大的‘主’！竟敢亵渎神圣的教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让他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
下方那数千名狂信徒，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和错愕之后，瞬间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震耳欲聋的怒吼！
他们的理智，在这一刻被狂热的信仰彻底吞噬。一个个双眼变得赤红，身上爆发出邪恶而混乱的，如同实质般的气息。他们的血管在皮肤下疯狂地虬结、蠕动，肌肉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急剧膨胀，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集体变异，冲上前来，用最原始、最残忍的方式，将陆鸣四人撕成碎片......
在他们的心中，“主”是至高无上的，教会是神圣不容侵犯的。任何一丝一毫的不敬，都是不可饶恕的，必须用最痛苦的鲜血和最绝望的死亡来洗刷的滔天死罪！
王座之上，阡陌和月槐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呓语！还跟他废话什么？！”
阡陌那沙哑的声音里，此刻充满了沸腾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直接动手！将他的灵魂从那具躯壳里抽出来！我要用‘主’赐予的圣火，灼烧他一万年！我要亲耳听着他在火焰中永不停歇的哀嚎和忏悔！”
“没错。”会长月槐也冷冷地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和优雅，只剩下冰冷的杀机，“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是不是也像他的嘴一样硬！呓语，拿下他！我要亲手剥下他的皮，做成最华丽的灯笼，挂在祭坛的最高处，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亵渎神明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