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斌听后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问道：“愿闻其详。”
王春祥分析道：“虞山县这种地方，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过来的。除非来的时候就有把握能调回去。我们县是周边这些县城条件最差的，位置也偏。
调过来的人，一般都是过来当一把手，那些镀金的人，很少有调过来当副手的。毕竟从副手干到一把手最快也要两年，再干两年一把手捞捞政绩，四年就过去了。有关系能来去自如的人，基本没耐心在这种地方待四年。
你当初调到向阳镇，县里的这些领导就在议论，觉得你要么就是关系特别硬，短时间能完成镀金，然后回到市里。要么就是根本就没有关系，那最后基本就像我们一样，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县城。
看你踏踏实实扎根基层干工作的样子，不像是有后台的，可你上升的势头又很猛，又不像是没有后台的。”
说到这，王春祥自嘲似的笑了笑：“这件事我也看不准了。”
袁斌立刻听出对方是什么意思，他想套自己的话，想知道自己的后台是谁。
袁斌装糊涂。
“我其实也没有想太复杂，被分到哪里就在哪里好好干！”
王春祥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不错，我就欣赏你这种精神。刚才说远了。我们继续聊常务副县长的事。假如你想干这个常务副县长，其实对手应该很少。我能看得出，关市长很欣赏你，应该会支持你。
新来的组织部部长你有时间可以去活动活动，如果你再能从她那里拉过来一票。我这边再努努力，你就有三票了。再加上你在开发区的项目上干出了漂亮的成绩，其他常委可能也都知道你这个人，这样一来，你的胜算就很大了。”
王春祥说这段话的时候，袁斌的大脑飞速运转。
王春祥说的努努力，他是能理解的。
市委书记孟凡勤和王春祥的交情不错，所以他才会在县里稳坐一把手。
假如王春祥开口，市委书记的一票应该会落在自己的口袋里。
这也是袁斌此行的目的。
王春祥一直都把袁斌看做是自己的人，袁斌就利用他这种想法，假装和他示好，过来拉他这一票。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好与不好？真的好朋友，一辈子能交到一个算运气好的了，大部分的关系都只是权衡利益后彼此利用的结果。
这种思维之前是袁斌非常欠缺的，他总想光明磊落的做事。
如今他想通了，你周围的人都在研究三十六计，研究孙子兵法，你偏偏讲武德，除了被玩死，没有别的好下场。
袁斌的底线是不主动害人，但该动的脑筋，他也绝对不会比别人少。
此外，王春祥还有一句话让他心生疑窦。
市里的几个常委，他提到关木山和孟凡勤，自己都能理解。
除了这两个人外，还有那么多其他的常委，王春祥却只提到新来的组织部部长。
莫非他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柳一言这边的人有谁给过他暗示？
他既要利用这个人，又要防着这个人，真累啊。
袁斌忽然想，难怪各地的政府，办事效率都不高，心思都用在这方面，效率能高才是见鬼了。
不管怎么说，王春祥既然已经表态，就表示他拿到了市委书记这一票。
中午的时候，卢思思打来电话：“你在忙么，我想和你聊聊。”
袁斌这几天心很累，如今接到卢思思的电话，他难得放松的呼了口气：“思思，我刚好来县里办点事，已经忙完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卢思思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嗯，那你来找我吧，我也刚下班。”
袁斌很快找到她，卢思思看到他时，笑容像是挤出来的。
袁斌回想起之前两人恩爱那次，卢思思突然说了句：“你不对劲。”
之后她对自己的态度，就悄然发生了变化。
袁斌在其他方面脑子很活，在女人方面就不行了。
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在苏妹这样的女人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他察觉出卢思思的不对劲，却根本没有脑力去猜对方的心思，索性直接问：“思思，你怎么了？感觉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有么？没有吧！”
她这么说，袁斌更加确定她有问题。
“思思，到底怎么了？”
卢思思转过脸来，盯着袁斌看了好几秒，然后挤出一丝苦笑：“袁斌，我不介意你的过去。因为我也有自己的过去。但我不希望你在有些事情上瞒着我。”
袁斌没想到卢思思会突然这么说，不由一愣。
“思思...”
其实袁斌这时已经猜到个大概。
一定是那天的饭局，他表现出来的不淡定被卢思思察觉到了。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卢思思再怎么说是自己的女友，她很爱自己，有些事情和她说开了也就好了。
更要命的是关木山，他的观察力不会比卢思思差。
卢思思都能看出些问题，关木山应该也注意到了，所以上次接自己电话时，才会流露出一丝陌生感。
袁斌想知道自己当天的表现差到什么程度，于是他打算先和卢思思把这件事情说开。
“思思，我没有故意想要隐瞒你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就大方的问我，我一定毫无保留的全都告诉你。”
卢思思朝他走近一步：“袁斌，我是记者，特别善于观察一个人说话时的表情。一个人的心理活动，全都写在眼睛里了。你老实告诉我，关市长的妻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袁斌做了个深呼吸：“思思，我和她的确发生过一些事。但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所以你们之前是恋人关系，对么？”
已经被卢思思猜出来，袁斌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如实回答：“对。”
卢思思却笑了出来：“真魔幻，市长夫人竟然是你的前女友。”
袁斌连忙说道：“但那已经是过去时了，思思，你说过不会介意我的过去。”
卢思思收起笑容：“我是说过，不过有一个前提，你已经彻底把上一个人放下了。袁斌，你看她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爱意，你骗不了我。既然你心里面还装着别人，那就别再骚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