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靠在相柳背上，他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草药味，那么熟悉，仿佛是一场梦。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一个侍卫给相柳递上一份玉简。
相柳将玉简合上，冰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小六讨好的笑道：“我说了我只是清水镇的一名小医师，你现在相信了吧。”
相柳勾起她的下颚，“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你究竟是谁？”
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她忍不住道：“我无力自保，无处可去，无人相依，我希望我一直是清水镇的玟小六。”
相柳指尖微凉，漠然的看着她。
许久，他道：“想活，就为我所用吧。”
小六抿着唇看他，上世她说三个条件被他鞭笞了，答应的那一个条件后来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相柳挥手熄了灯，重新倒在床榻上，“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她靠在他身边，贪婪的听着熟悉有力的心跳，忽然就不想那么急着答应了。
“大人，你能不能先给我松一松绳子，这么绑一夜，我这双唯一能炼些药物为生的手就废了。”小六软糯着声音道。
“来人！”相柳低喊一声。
“算了算了，绑着就绑着吧。”小六忙道。
不用想，他是准备鞭笞她。
相柳嘴角勾起几乎微不可见的弧度。
睡着的小六也没老实到哪里去，身子不停的动，将头靠在相柳的肩膀上才舒服的安静下来，一条腿压在他的腰上。
相柳低头，一股酸臭扑面而来，他眉头皱起，抬指将小六连人带被扔下了床。
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没睡饱，小六轻哼一声，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晨，相柳走到她身边，轻轻在她背上踢了两脚。
“想好了吗？”
小六醒过来，跪在地上谄媚的笑道：“想好了想好了，我做大人的人。”
站在一旁的侍卫，没忍住偷偷打量了两人一眼。
相柳蹙眉纠正，“是为我所用。”
“我愿意。”小六答得飞快。
那个侍卫越发忍不住好奇，看着相柳的眼睛中也带着一丝崇拜。
相柳抬手，绳索解开。
小六忙将自己的衣服系好，“我这就回去给大人做些毒药来。”
相柳提住脖子后的衣领，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让你炼毒。”
小六解释，“我身上也就剩这点本事了。”
相柳嗤笑，“有些自知之明在身上，以后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配什么，否则……”
小六挑眉，凑近问道：“否则怎样？”
相柳后退一步，“否则我把你剁碎了喂毛球。”
小六撇嘴，九命魔头果然凶残。
“你以后来见我，先把这一身给洗干净了。”相柳嫌弃道。
小六闻闻左手，闻闻右手，果然味道有些熏人。
她一张脸通红，低低应了一声，“哦。”
兵器撞击的声音传来，侍卫来报，“大人，有人闯军营。”
涂山璟来了。
相柳跟着出去，兵器撞击的声音消失。
小六犹豫了下，跟出去看了涂山璟一眼，咬牙道：“大人，是我的仆人来了。”
“小六，我、带你走。”他看着她的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他怎么可能是相柳的对手，小六讨好的拉着相柳的手臂，“大人，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他是我的仆人，也算半个你的人，你看……”
她这话说得在场的士兵都打了寒颤，又忍不住好奇的望向相柳。
相柳蹙眉，抬手让他们离开。
小六弯腰道谢后，才带着涂山璟下山。
她闷头走在前面，路上一言不发。
涂山璟费力跑了几步，追上小六，“你……是不是生气了？”
小六停下脚步看着他，她倒谈不上生气，她只是在想怎么把他安全的送回涂山府。
见他不说话，涂山璟又道：“你，不要怕他，我，会保护你的……”
“我不怕他。”小六打断他，“你去帮我摘两株植株草吧。”
涂山璟眸光中扫过一抹吃惊，顺从的听了她的命令。
小六找了个大石块坐下来休息，前世的事情在她脑海里闪现。
她低叹一口气，随手摘了株狗尾巴草衔在嘴里，倒在石块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六，草，我找到了。”涂山璟递上两株植株草。
小六接过，小心揣进胸口的衣服里，“走吧。”
涂山璟默不作声的跟着。
回春堂，老木拿着木勺蹲在门口，见两人回来，站起身挥舞着手中的木勺质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话还没说完，小六疾步上前拥住他，“能再见到你，太好了。”
老木吓傻了，摸了摸小六的额头，疑惑的自言自语，“是不是在山间撞到什么东西？”
涂山璟站在一侧，也目露疑惑，他总觉得小六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小六挥开老木的手，“哪有撞到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这次我差点空手而归，那朏朏明明已经到手了又被人，不，雕抢了去。还好十七他找到了两棵植株草。”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植株草。
老木眼睛都看直了，接过植株草又仔细打量了一圈小六，确定了她没事后，才欢天喜地离开。
小六松了口气，哼着小曲进了自己屋子。
一个月后，麻子和屠户高家的闺女春桃定下了亲事。
一切又恢复如常，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小六每日都睡得很早，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床， 似乎是要把上辈子没睡够的觉都补回来。
偶尔，毛球会给她带来一些药材，她炼制好，又由它带着离开。
这些毒药都是他自己吃，小六每日除了回春堂的事就是研究怎么将毒药做得色香味俱全。
一年后，老木给麻子和春桃举行了婚礼，这期间相柳一次都没来过。
不出意外的话，他今日应该会来，小六从怀里掏出猩猩镜，照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重重叹了口气，这副男人身体，穿不了漂亮裙子，也化不了腮红，没什么好研究的。
不过……
小六认认真真给自己洗了个澡。
泡到冰冷的河水里，她似乎又清醒了些，她明明已经想好了，这次她不会再让他为她付出生命，她除了每个月提供毒药，两人再不要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