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宋时彰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沁出,他感受到了自己背后热乎乎的一大片,以及那无法忽视的剧烈疼痛感,但是怕吓到身边的谢晚棠,便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来。
谢晚棠察觉到宋时彰的异样,见他脸色都苍白了,便歪头去看他的后背,这才发现有两小块铁片深深的插进了他的后背中,只残留一小截露在外面,周围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了。
谢晚棠当即心头一震,安长桓那个丧心病狂的,居然还在竹筒中加了铁片,幸好他制作黑火药的不够精通,那竹管中的黑火药只炸了一小半,不然这周围的人将无一能幸免。
宋时澄宋时洛两人也看见宋时彰背后的伤口,脸色一沉,连宋时洛都忍不住斥骂了一句:“安长桓那家伙真是疯了!”
耳中的轰鸣声在渐渐消散,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哭闹声逐渐传入耳中,越来越烈,跟宋时彰一样被铁片划伤,被黑火药烧伤的人人不在少数。
伤得最厉害的还当属是安长桓,因为当时竹管掉落时离他最近,他的手指被炸掉了好几根,身上的衣服被火烧了一大半,好几块铁片扎进了他的身上,其中一块还扎在他的左眼上。
安长桓用另一只还算完整的手捂着他受伤的那只眼,身上的疼痛让他在地上不断地扭曲,惨叫嘶吼声不绝于耳。
“小姐......”
清月捂着手臂走过来找谢晚棠,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手臂被飞过来的铁片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涌出,几乎染透了她半个袖子,但是看到谢晚棠没事的那一刻,她才松了一口气。
“清月,你怎么样?”谢晚棠皱着眉看着清月的手臂。
“奴婢没事。”清月咬着唇强撑着。
“小姐,您也受伤了!”吴珅指着谢晚棠的手背说到。
“哎呀!”宋时澄惊呼了一声,满脸懊恼,他就不该去什么多宝阁的。
宋时洛也是一脸闷闷的不悦。
谢晚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有一道细长的伤口,并不深,只是血出得多,看起来有些吓人,也不知道是被炸飞的铁片划伤的还是刚刚躲避之时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而划伤的,但比起宋时彰清月来说,就算不得有多严重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点伤,最好运的还是宋时澄宋时洛两个,因为在铺子里躲过了一劫,只是被刚出来看见的场景给吓到了。
谢晚棠拿了条手绢覆在伤口上压住止血:“不碍事,先把时彰跟清月送到医馆去!”
“吴珅,你把时彰背过去,我看他现在也是走不动路的了。”
宋时彰脸色苍白的弓着背,压根动弹不得,每动一下后背就会涌出一股鲜血,疼得他直冒冷汗。
“是。”吴珅应了一声,他功夫好,躲避及时,几乎没受伤。
长街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巡逻的官差,就算是官差也鲜少能看到如此惨烈的场景,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好了。
只能抓紧叫来人手,在就近的医馆找了大夫过来救治受伤的人,至于安长桓,这个如此疯狂又危险的人,自然是要押回府衙牢狱的。
只是在押送安长桓的时候,因为他伤得太重,以至于那些官差一时之间都无从下手,最后只能跟医馆借了个担架,把人给抬回去了。
谢晚棠神色晦暗的看了一眼,离开了这里。
......
岑家。
同喜急匆匆的走进岑今朝的院子,他正在廊下逗鸟玩,这是他最近寻摸回来的新宠,一身羽毛颜色格外俏丽,那不爱理睬他的小模样,就跟宋家某位表小姐一模一样。
岑今朝只是眼尾扫到了同喜的身影,连头都没有回,那翘起的嘴角昭示着他今日的好心情,连语气都带了几分慵懒的随意:“怎么着,那安长桓这回烧的又是哪家的铺子庄子?”
“是......”同喜有些不敢说出口,暗暗抬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是谢小姐。”
岑今朝当即神色一冷,手上的那根逗鸟棍子直直的戳了过去,惊得那鸟都扑腾了一下,他猛地回头去看同喜,语气阴沉得可怕:
“你说什么?!”
同喜当即低下头,腰身也弯得更深了:“安长桓出现在长街碰到了谢小姐,他引爆了黑火药,谢小姐......”
同喜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边一道劲风划过,再抬头一看,岑今朝的身影已经到院门口了,他赶忙跟了上去。
......
医馆内聚集了不少因为长街爆炸而受伤的人,哭闹嘈杂声不绝于耳,里外都忙忙糟糟的,大夫忙不过来,连学徒都上手了,周围几家医馆皆是如此。
谢晚棠让大夫帮宋时彰跟清月处理好伤口,就果断带着两人回宋府了,总归府里还有府医在,看顾起来也更加方便些。
谢晚棠刚从宋时彰的院子出来,返回到东苑这边,宋时彰因为失血过多,喝了药后就一直在昏睡着,便想着等他醒了再过来看他。
至于清月,一回府谢晚棠就已经让她先回去休息,现在谢晚棠身边跟着的是如月。
谢晚棠去到宋时渝的院子找他,却得知他还没回来,估计是在处理安长桓那件事了。
她刚要走,扭头就碰到了另一个人。
“谢晚棠。”
岑今朝沉着一张脸,满眼焦急的朝谢晚棠冲了过去,一下就牵住了她的手腕,急声询问道:
“听说你在长街碰到了安长桓,可有哪里受伤?”
这是岑今朝第一次在慌乱中对谢晚棠失了分寸,也是谢晚棠第一次对岑今朝冷了脸,她扭动着自己的手腕从对方的手中挣脱开来,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我无大碍,安长桓已经落网,岑公子尽可安心了。”
岑今朝感受着自己空掉的手掌心,慢慢握紧成拳,盯着谢晚棠说道:“他迟早都会落网的。”所以他担心的不是这个。
谢晚棠将头扭到一边,神色淡然又疏远:“岑公子是来找时渝表哥的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她对着岑今朝行了一礼,绕过他走了。
岑今朝看着谢晚棠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落在她那只包裹着纱布的右手上,眼底的神色晦暗得有些看不清。
终是不甘!
却......只得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