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
章郁自问。
他们已经有多久没有联系了？
聊天记录已经停滞了很长时间。
他们之间似乎有一条无形的鸿沟。
就连简单的问候对他们来说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他不断地恪守着“仅此一次”的承诺，强迫自己退回了安全的距离。
其实章郁有想过，如果重来一次，自己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并不后悔自己当初做出的选择。
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会遵从内心的声音，做出同样的选择。
而他也必定要为之付出代价。
所以，如今跌入寒冰的窘境，是他注定要接受的命运。
“珍宝”一直在那里，但自己再也无法靠近，无法触碰，更无法拥有。
明明已经接受了命运，但在此刻，收到白梨突如其来的短信时，心脏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跳起来，撞击着肋骨，不断地提醒着他那些“恶劣”的、不为人知的想法。
好不容易获得的平静，就这样被轻易地打碎。
在看不见的地方，章郁的指尖紧紧攥着手机的边缘，无意识地蜷缩，几乎要握不住那轻薄的机身。
卸妆终于结束。
四下无人的化妆室内，章郁立刻打开了手机，打开对话框，确认白梨发来的信息。
内容很简单，语气也颇有些疏离，和他预想中一样，是有关于于三毛的，仿佛他们之间只剩下这一层联系。
然而只是这寥寥数语，章郁的心又重新充盈起来。
——她主动联系他了。
尽管只是为了三毛绝育的事。
但这也意味着她还没有完全切断与他的联系。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喜、忐忑、和强烈渴望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
他几乎能想象出白梨此时的样子。
也许此时和自己同样犹豫、纠结……
这个念头让他喉结微动，一丝苦涩的柔软略过心头。
章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他需要抓住这次机会。
——抓住这次能重新靠近她的机会。
三毛的体重确实达到了可以绝育的标准。
而猫咪在绝育前，必须要做好准备，特别是格外聪明的三毛。
想到这里，章郁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需要帮忙抓猫吗？我可以过来当个坏人。”
这是一次冒险的尝试。
他在赌，赌她能同意，也赌她或许，还有一丝需要他。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化妆间内，似乎只剩下空调的低鸣，以及自己略显紧张的呼吸声。
终于，屏幕再次亮起。
——“不用，我找其他人就好，太麻烦你了。”
意料之中的拒绝。
章郁抿起嘴唇，眼神黯淡。
那句“找其他人就好”，像一根尖锐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是的，她的身边并不缺人。
在她心里，自己恐怕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可以轻易被替代。
拒绝自己真的只是避免麻烦他？
还是……为了避开他。
章郁闭上了眼。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已经失望过无数次了一样，他又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眼底转变成了一种更深沉的、更执拗的暗色。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推开。
既然当不了抓猫的坏人，那就换一个。
他想见见她，不是在公司中，只能点头的相见，而是能走在一起、能谈心的见面。
哪怕只是短短一面。
章郁再次拿起手机，斟酌着每一个字，敲下了一句话。
“不麻烦。三毛的情况我比较熟。而且，绝育手术后的饮食和护理很关键，需要提前规划。有些猫饭的做法和注意事项，当面说会更清楚。我明天正好有空，能顺路过来，不会耽误太久。”
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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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章郁短信的时候，白梨正在找明天能有空来一趟的Npc。
最近的应该就是马场那里的Npc，他们也是首要的选择。
Npc团队的沟通效率非常之高，几乎是在白梨询问的下一刻，他们就已经内部协调出了明天能来的人手。
甚至怕一个人不够应付，又协调了两个人来。
“小姐，您放心，明天我们的人手会准时来您家中报到。”
听见阿马在电话那头接到任务，郑重其事的声音，白梨哭笑不得。
怎么搞得这么严肃？
只是抓个猫去绝育而已啊！
也许因为他们是养马驯马专业的Npc，专业不对口的缘故，所以才整得紧张兮兮的，怕出岔子吧……
正想到这里，手机屏幕上弹出了章郁犹如救世主一般的短信。
——专业对口的人来了。
不愧是章郁，仅仅三言两语，就能给人无限安心的力量，仿佛你只要倚靠他就好，其他不需要操心。
白梨叹了口气，还得是他。
明天虽然有了抓猫的人手，但最好还是有专业的人在场，不管是给一些建议，还是指导，都比一群没有经验的人“抓瞎”强得多。
在不需要章郁老师亲自来抓猫，也不会影响他工作的情况下，白梨敲下几个字，发送了出去：“那就麻烦章老师了，明天上午来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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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发送过去后，等待回复的那几秒，章郁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他甚至在脑海中预演了一次，如果自己再次遭到拒绝，应该如何回复。
……
终于，屏幕再次亮起。
章郁几乎是立刻点开。
——“那就麻烦章老师了，明天上午来我家吧。”
说实话，他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
但事实是，白梨同意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了，他甚至再次确认了一遍，才相信了自己所看到的。
暖流从心中升起，冲散了之前的所有阴霾和失落。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察觉出自己过于外露的情绪，章郁压了压嘴角，手指轻快地打字回复：“不客气，应该的。”
放下手机，章郁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胸腔内，心脏跳动着，带着一种近乎雀跃的期待。
他看向镜中此刻的自己，眼神中的疲惫都似乎淡去了，剩下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