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
沈透缓缓睁开眼，窗外是巴黎若隐若现的繁华夜景，远处的埃菲尔铁塔闪烁着点点星光。
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除了头部有些轻微的晕眩外，并无大碍，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阿透，你终于醒了！”陆旖推门而入，快步走到床边，“感觉怎么样？”
沈透望向她，声音干涩：“几点了？”
陆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医生说你是轻微脑出血导致的昏迷，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沈透蹙眉，他居然昏迷了这么久。
陆旖递上一杯水，扶着他坐起来，“慢慢来，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对了，你昏迷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我帮你接了，大多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回复说你会晚些处理。”
沈透接水喝了一大口，问道：“坤哥有打电话来吗？”
“有，他让我等你醒后告诉你事情已经办妥了。”陆旖也没问是什么事，她并不好奇。
沈透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幸亏他在发现自己的行踪被泄露后，多了个心眼，为避免意外发生，他及时联系了表哥，派了个心腹先去陪客户周旋。
见沈透看起来并无异样，陆旖眨了眨眼：“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我给你找了个华人护工阿姨，马上就到了，听说她特别勤快……”
沈透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打断她的聒噪：“行了，别啰嗦了，你去找你的路易斯吧。”
“好嘞！大人您休息，小的……”
“等等，”沈透叫住了她，“我女朋友有打电话来吗？”
“你女朋友？”陆旖愣了愣，“你女朋友叫什么？”
她一下午接了很多电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祈……”沈透停顿了一下，“备注是‘影后遗珠’，有接到她的电话吗？”
“哦，影——”陆旖顿了几秒，提高了声音，瞬间开始手舞足蹈，“影什么？影后遗珠？！你为什么要给你女朋友起名叫什么影后遗珠？不应该是‘宝贝’、‘honey’、‘老婆’之类的吗？”
看陆旖的反应，沈透就知道她一定接到了电话。
他叹了口气：“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我问她找你有什么事，等你醒了我再转告你，她说不用了。”陆旖的声音越来越小，讪讪地笑了笑，“她不会误会什么吧？”
“你跟她说我出车祸的事了吗？”
陆旖摇了摇头，这点警惕性她还是有的：“没有……除了你助理，我谁都没说。”
沈透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摊开了手：“把手机给我。”
陆旖怯生生地递上了自己的手机，沈透无奈地说：“我的手机！”
“……噢噢。”
接过手机一看，他发现祈雾只在中午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微信、短信都没有发。
就连他早上发给她的微信，她也没有回。
这样的寂静让他心底一沉，本能恐慌。
太熟悉的滋味了，她每回找不到他，都沉默得可怕。
第一次是拉黑他，第二次是离家出走不接电话，那么第三次呢？
这次，她打他电话发现是个女人接的，而且他已经六七个小时没找她，她会怎么想？
陆旖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透，问：“需要我帮你跟她解释吗？”
沈透迟疑片刻，出声道：“算了，你先去找你的路易斯吧。”
“好，那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嗯。”
陆旖走后，医生进来查看他的情况，嘱咐了他几句，没多久，也走了。
沈透慢慢看着其他人给他发的工作微信，逐一回复。
最后，将聊天页面切回到了祈雾的。
盯着她的头像出了一会儿神，发现已经有几个来自英国分公司、法国分公司，甚至还有华国总部的同事们纷纷回复了他的消息。
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华国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还挺拼。
他手指在屏幕上缓敲了几下，最终还是点开了祈雾的头像，她的朋友圈映入眼帘。
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这回她没把他拉黑。
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个字，删除，再敲下，再删除，反复几次……
踌躇几分钟后，终于打字：【老婆，我中午在巴黎出车祸了，刚醒。】
消息发出去后，对面一直没有回应。
沈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才昏迷过，醒了没多久，眼睛很快就酸涩了。
他刚刚闭上眼，手机突然响了。
倏地睁开眼，发现，是祈雾的语音电话打过来了。
他开口，声音嘶哑：“老婆……”
这大概是沈小少爷这辈子声音最柔弱无力的一次了。
祈雾：“你还好吗？伤势怎么样？”
她声音无波无澜，不辨喜怒，听上去既没有发现他手机是被一个女人接起的愤怒，也没有得知他车祸受伤后的担忧，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例行公事的询问，语气淡得比刚才来查房的法国医生还要缥缈。
后颈僵了一下。
他刚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全都是今天的生意，还有祈雾的反应，这会儿，车祸后的疼才缓缓袭来，像是迟到的惩罚。
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他这才回：“我……还好，就是头有点晕，身上也有些擦伤。不过医生已经检查过了，说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
虽然心里没底，他还是补了一句：“你别担心。”
“嗯。”祈雾沉默了一会儿，“你一去法国就出车祸了？见着客户了吗？”
沈透感觉她的问题有些突兀，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含糊其辞：“还没呢，跟客户约的是明天。我问过医生了，说明天可以出院一会儿。”
其实医生并不建议他出院，但他想出的话，也总是有办法的。
祈雾淡声道：“那你注意身体。”
沈透问：“对了，你亲戚怎么样了？”
她还没答，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雾雾，这么晚了，在和谁打电话呢？”
沈透的心猛一沉，男人声音不大，可他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声音里的亲密和熟稔。
手不自觉地收紧，手机屏幕上的光映照出他骤然紧绷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