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棠见他非要刻意扯开话题，不愿意多提这话题的模样，自然也没有多问。
反正她又不喜欢他。
她只在意他能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
他怎么样都与她没有关系。
她抿了下唇，故作几分恼怒的模样：“那殿下是不想棠儿照顾你还是想要别人照顾你。”
墨淮序顿了下，无奈一笑。
手掌抚摸着她的脸颊：“孤所有的一切全部给你了，你不是很清楚吗？”
眼神带着一切不可言说的暗示。
“……”沈晚棠连忙缩回手。
他轻叹一口气，将她揽进怀里，声线低沉：“孤会放出消息去，到时候应当会有许多过来探望的，你应当知晓怎么做。”
沈晚棠压下心里那股扰他心绪的烦躁不安，应声：“知道。”
拿着帕子又帮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眉心控制不住的拧了起来。
墨淮序认真的盯着她看了几秒，又说：“孩子的事已经让人着手去办，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哪怕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才找到，他也会让他这个遗腹子没有争议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让那个孩子成为她将来漫长岁月里的一个可以依靠的支撑。
沈晚棠思绪有些飘，随意的点点头。
“嗯。”
墨淮序见她还是没有舒展开微微拧着的眉心，眸色微微眯了眯。
想到一种可能，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耳垂。
“棠儿，你喜欢孤吗？”
是因为今日看见孤吐血，担心孤的身体所以才露出这样的神情。
以往他也见过她这种神情，可每一次都与今日的大不相同。
他这一番问话，让沈晚棠心尖处突然触动了一瞬，下意识觉得有些慌乱，完全不敢去看他的眼眸。
“殿下是我夫君，当然喜欢。”
她垂着眸子，说着跟以往一模一样的话。
墨淮序有些失望，但没有强逼她。
以前他觉得，若是李慕白找到了药，那他与她来日方长，哪怕因为自己先前做的那些事，她不想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那他就一直对她好，慢慢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可现在的墨淮序知道自己的身子状况，听到这个回答，虽有些失望，可却有一丝的庆幸，她现如今仍不信任他，仍未再一次爱上他，那来日自己若是不在了，她也不用夜夜自己偷摸哭鼻子。
挺好的。
只是将她揽紧一点。
*
皇宫里。
关钲看着喝完药正沉睡的皇上，这些日，自他进来给皇上吃了些药，皇上面色便逐渐红润了起来，夜里甚至能睡个好觉，不管怎么看都是往好的方向转，不会再被噩梦缠身。
可只有他知道。
只要他清醒的时候，便会出现各种幻觉。
幻觉越厉害，距离他离崩溃就越近。
若不是墨淮序要求他要清醒的见证自己的下场，他下药手段才不会这般仁慈。
关钲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正巧遇到二皇子墨淮宁过来。
“给二皇子请安。”
“免礼。”墨淮宁仍旧端着和气不争不抢的模样，一脸担忧的说：“父皇如今怎么样了。”
关钲回答：“喝了药如今已经睡下，只是清醒的时候情绪不太对，微臣问皇上，皇上又不愿意多说。”
墨淮宁叹气，一副心疼的模样：“我父皇一向为景国操劳，如今病来如山倒，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关钲夸赞：“亦微臣看，皇上这些皇子之中，当属二皇子最孝顺，天天来看望皇上，从不缺席一次。”
“殿下的孝心微臣皆看在眼里，总是忍不住跟皇上提起，皇上看着也很是欣慰，还夸赞了几次二皇子呢。”
墨淮宁平静眼神微微漾起波澜。
“真的吗？”
“微臣可不敢冒充皇上的话。”
墨淮宁握紧拳头，迟迟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皇的身子还劳烦神医多多费心。”
关钲笑道：“皇上的身子关乎这景国，我自然不敢轻视。”
墨淮宁刚要张口说些什么，里头便传来叫唤声。
“墨淮序。”
沙哑且带着怒意的嘶吼声。
让关钲跟墨淮宁皆是愣了下。
两人连忙进去。
只见皇上连带着被子跌坐在地上，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惊恐且委屈地眼神看向挂着的万里江山图。
嘴里惊恐的呢喃着。
“与朕没有任何关系，朕可是你的父亲啊！你不能这样对朕。”
“墨淮序，朕命令你立刻停下，莫要听信别人的谗言，误会了我们的父子情谊。”
关钲眼眸微微一变。
今日是墨淮序。
墨淮宁有些不解，连忙跑过去，去摇他的手臂：“父皇，你这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
大概是墨淮宁的喊声跟动作有了作用。
皇上清醒了过来，浑身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汗流浃背。
迟迟没有说话。
他刚才居然梦到了墨淮序提着刀，一步步朝他走过来，面色阴沉得如同地狱里的修罗，伤痕累累，每朝他走过来的一步，身上每一处伤口的血液顺着刀尖滴落在地上，划出了一条令人畏惧的银河。
“父皇，一直以来我都是那么的崇拜你，可数十万人的性命，每一个上战场的士兵后面还有许多在家中每日苦苦期盼等待回家的亲人，就因为如今京城之中的百姓因为我打了多场的胜仗，处处都能听到夸赞儿臣的声音，你便觉得我会篡夺你的江山是吗？”
“父皇，你是外界人人称赞的明君，可你配吗？为景国立下汗马功劳弹尽竭力的忠臣全被你设计要么死要么流放，在儿臣整日在沙场上盘算着如何取下敌人首级，收回失地的时候，你却派着人给我下药，给敌军通风报信，让我们陷入死局，几乎全军覆灭。”
“数十万无辜之人因为你的一己之私惨死。”
“你可真该死。”
皇上想起那些话仍旧瑟缩了下身子。
墨淮序应该不会知道这些事吧！
可不管如何，现如今墨淮序真的不能再留下去，他那样的疯子，若是知道了真相，定会不管不顾提刀过来杀了他。
哪怕他至今没有觉得自己这个帝王做错了什么。
若是他忠实的臣子，为何京城之中的百姓与朝臣那般拥戴他，随他出征的百姓们亦对他那般衷心，对他说出的话毫无二心。
这样一个被所有人拥护爱戴着的殿下，他怎么可能没有忌心。
墨淮宁见他发呆，又忍不住喊了一声：“父皇，你怎么了？”
皇上回过神。
正准备说些什么。
福公公慌不择路的跑进来，跪在地上：“皇上，东宫那边刚刚来报，殿下毒发，如今昏迷不醒，怕是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