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胆推测,他很可能,是用自己最熟悉的加密方式,给自己留下了线索!”
“说结果!”林纾打断了他那滔滔不绝的技术讲解。
“结果就是!”小李激动地一拍桌子,“我们成功了!我们绕过了密码,直接从底层,提取出了一部分……被删除的聊天记录!”
话音刚落,他按下了回车键。
幕布上,乱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段对话。
对话,是在一个极其小众的、点对点的加密聊天软件上进行的。一方的Id,是“孤舟”,无疑,就是刘秧。而另一方的Id,则是一长串毫无意义的、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乱码,林纾姑且称他为“匿名者”。
【匿名者】: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孤舟】:差不多了,比想象中要多,也更……麻烦。
【匿名者】:时间不多了,“上面”催得很紧。必须尽快把事情办妥。
【孤舟】:我明白。但我需要确保万无一失。这东西,一旦拿出来,就没有回头路了。
【匿名者】:你的安全,我们会负责。按计划行事。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记录的时间,就在刘秧购买移动硬盘的前一天!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刘秧,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匿名者”,甚至,还有一个能量巨大的、所谓的“上面”!
这个发现,彻底颠覆了他们之前的全部推论!
“查!这个‘匿名者’的Id,能不能追踪?”林纾立刻问道。
“不行。”小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这个软件的服务,在境外,而且是动态Ip,根本无法追踪。而且,这些聊天记录,都使用了加密语言,或者说是,他们内部的黑话。比如这个‘东西’,还有‘把事情办妥’,我们无法确定其具体指代的是什么。”
希望,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不,还没有结束!”小李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虽然我们看不懂他们的黑话,但是,数字,是不会骗人的!”
他再次敲击键盘,幕布上的聊天记录被放大了。在几句看似不经意的对话后面,跟着一串毫不起眼的、类似于乱码的数字。
【孤舟】:老地方见?还是……
【匿名者】:不。换个地方。114.,39.。周三,下午三点。
“这是什么?”阿勇不解地问道。
“这是,经纬度坐标!”小李的声音,陡然拔高!“我查过了!这个坐标,定位的地点,就在……京海市东郊,第七仓储物流园!”
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如同巨大的天鹅绒幕布,笼罩着整个京海市。一支由特警和专案组成员组成的钢铁洪流,早已悄无声息地,将东郊第七仓储物流园的b区,围得水泄不通。
刘秧坐在前线指挥车里,双眼透过夜视望远镜,死死地锁定着远处那栋毫不起眼的、编号为b-17的灰色仓库。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雷霆一击,积蓄着力量。
就是这里了。
那个神秘的“匿名者”与刘秧约定的地点。
这个看似普通的仓库,很可能,就是整个罪恶链条的数据中枢,是那条剧毒之蛇最隐秘的巢穴。
“各单位注意,”刘秧对着通讯器,下达了最后的指令,声音冰冷而决绝,“行动倒计时三十秒。记住,我们的目标是人赃并获。任何电子设备、任何纸质文件,都是最高优先级的证物!”
“收到!”
“收到!”
频道里,传来各行动小组压抑而短促的回应。
时间,在粘稠如水银的空气中,一秒一秒地流逝。当指挥手表上的秒针,与预定时间重合的那一刻,刘秧的嘴里,只吐出了一个字:
“上!”
命令下达的瞬间,死一般的寂静,被悍然撕裂!
数名特警队员,如黑夜中矫健的猎豹,从不同方向,同时冲向了仓库那扇紧闭的、厚重的卷帘门。负责破拆的队员,扛着沉重的液压破门器,对准了门锁的位置。
“轰!”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卷帘门被暴力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紧接着,数枚闪光震撼弹,被精准地投入了仓库之内!
“砰!砰!砰!”
刺眼的白光与震耳欲聋的爆鸣,瞬间充满了整个仓库!
“警察!不许动!”
“police! don't move!”
手持防爆盾的突击队员,呈战斗队形,如同潮水般,涌入了仓库。然而,他们预想中的激烈抵抗,并没有发生。
仓库里,空无一人。
当刺鼻的硝烟散去,应急照明灯将整个仓库照得如同白昼时,一股混合着浓重灰尘、潮湿水泥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化学试剂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刘秧大步走了进去,目光如鹰隼般,飞速扫视着仓库内的景象。他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这里,已经被搬空了。
或者说,是进行了一次极为专业的“清理”。
仓库的面积很大,足有上千平米。靠墙的位置,零散地堆放着一些建筑材料的样品——几袋开封的水泥、几捆生锈的钢筋、几块不同规格的瓷砖……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为了掩人耳目而随意丢弃的道具。
而在仓库的正中央,并排摆放着五张空荡荡的办公桌,桌上,还残留着几台电脑显示器和键盘。但主机箱,却全部不翼而飞。
一名技术警员上前检查了一下,脸色凝重地汇报道:“刘队,主机箱的连接线,是被剪断的,手法很利落。他们只带走了最重要的部分——硬盘。”
好一招金蝉脱壳!
对方的警惕性,远超他们的想象。很可能,在专案组对王康年和张奎采取行动的那一刻,这里的“工作人员”,就已经收到了警报,并在第一时间,销毁或转移了所有核心证据。
刘秧的拳头,在身侧,不自觉地攥紧了。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的皮肉之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种感觉,就像是蓄满了全身力气的一拳,却重重地,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无力,且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