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生选择了实话实说，他也知道自己对于游戏中的npc态度奇怪，可以毫不在意有npc在自己面前死亡，却又因为一些任务背后的故事而草率的决定拯救世界。
“而且有些孩子想要看到稀有的风景，漂浮的水中杂物，看不到光亮的天空，以及潮湿的雨，这些怎么想都不够称之为风景。”
徐案沉默着，他没有理由也无法阻止对方的离开。
他吸了一口气，少有的如此固执。“你能变成人形的吧，最后一晚了，总要让我看看你的真实样子。”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好像在做梦一样，如果梦一定要醒来...我祈祷今夜是仲夏夜。”
徐案的目光灼灼，路生也在看着他，对方的皮肤不像之前那样病态的白皙，虽然是阴雨天没有太阳，他的肤色依旧健康了许多。
他的头发因为没时间打理而有些过长，盖住了他的一些眉眼，另一只眼睛里倒映着他，眼睛在光照下亮晶晶的。
路生看着自己确实满了的进食条，变成人吧，他可是蝴蝶大人啊，为什么要听区区坐骑的话。不变吧，他会不会觉得我一碗水端不平？
路生暗戳戳的又看了一眼徐案，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他在外面还有别的坐骑。
对方的神色如常，只不过因为他太久没有反应表情逐渐变得失落。
徐案闭了闭眼，嘴角抿直而后又若无其事的说道，“没关系的，你变成蝴蝶应该就是不想暴露自己。”
他拉过被子到头顶将自己埋在里面伪装成不会难过的蘑菇，声音透过被子。
“晚安”
一室寂静。
路生刚切完形态，就见徐案在那里自欺欺人的装尸体。他凑过去直接掀开了徐案的被子，“你困了吗？可我不困诶。”假的，要困死了。
黑绿色的翅膀展开在背后，从脊背上生出的是无望的生机。
徐案睁开眼睛，灯光刺目，光在他的眼中四散出彩色的光环，落在黑色与绿色的发丝上，璀璨的让他几乎落泪。
黑色的华丽衬衫上点缀着绿色的宝石，白皙的手臂拄在他的身侧，精致的容颜中透着蛊惑的气息却没有半点魅惑之感，像是人类向往黑夜中的月亮不是因为它符合人类的审美。
路生眨眨眼睛，绿色的眼睛透着金黄色，比衣服上点缀的宝石还要美丽夺目，细看去那璀璨中有密密麻麻的微小宝石，诡谲而又神异。
徐案想要起身，目光一转看到了脸旁合并跪坐着的白皙，看上去触感比上好的羊脂白玉还要细腻，带着无法言说的柔软。
很美。
徐案默默的将被子捞回来固定在腰间，路生看他动了也就起身，双手乖顺的放在大腿上，跪坐着的姿势显得他更加乖巧了。
“满意了？终于不想着用被子把自己捂死了？”路生歪歪头，伸出一根手指故作思考状，
“我好像还听到了某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嘞，是不擅长听觉的蝴蝶都能听出来的程度呢。”
徐案嘴硬，“才没有哭，谁会因为这种小事哭啊，不就是以后见不到了吗，我才，不会哭。”
路生扬起一个温暖的笑，“不会哭真的太好了，说实话，我很怕有人在我面前哭的，如果你哭了的话我可能...\"
\"你是不是就不走了？”徐案问道，他希望能听到这样的话，但哪怕只和路生相处了短短五天，他也知道对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放弃拯救。
而对方说出的话和他想的如出一辙。
“不，我会安慰你，但不会留下来。”路生说出了相当无情的话，他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人比自己先一步死亡，所以哪怕是他们本人的请求也不行。
他在游戏商城中挑挑拣拣，不多时一桌热乎的饭菜出现在了房间中央。
桌子上碗筷都已经摆好，比较显眼的是其中的肯某家的纸盒子以及怎么看都不适合当饭吃的爆米花和可乐。
“先吃饭吧，你的饱食度可不太健康。”路生起身去到桌子边，徐案发现，路生的短裤旁还坠着链子，随着他的步伐也在晃悠着。
像他本人一样活泼。
徐案稍微等了一会儿，心脏平复之后才去到桌子边，补充完让人身心愉悦的能量后，路生一键将垃圾回收，钻进了被子里。
同样的，这次的翅膀也漏在被子外了一些，他虽然将翅膀合拢，但被子表示无能为力。
“要满足你的仲夏夜之梦好难。”路生嘟囔着，他又说，“这下真的要晚安了，时间不早了。”
“路生，如果当时我没有拨开那个草丛的话，你还会这么在意我吗？”徐案问道，他再清楚不过他与路生的相遇是一场烟火，只能存在于夜晚，遇到阳光就会消失不见。
患得患失大概是每个遇到路生，喜欢路生的人都要经历的心路历程。
因为太阳的温暖而喜欢，又因为太阳的光过于宏大无私而滋生黑暗，黑暗想要拥抱太阳的路看上去太过艰难了。
徐案开始反思自己真的喜欢路生吗？还是只是把失而复得的心动当成了喜欢，他们的相处还不到70个小时，大部分时间还只是在两个房间里各做各的。
可他的灵魂在扭曲，上帝之眼在生出躯体。蝴蝶就像是一个病毒一样感染了他的心，他明明没有在对方离开之后觉得多么难过，即将到来的明天却让他心痛到无以复加。
路生强打着精神思考，然后回复道，“但现实是你遇到了我，成为了我的第一坐骑，如果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选择拨开草丛吗？”
最好的回答问题的方式就是把问题抛回去。
不等徐案回答，“你要是选择路过袖手旁观的话，我绝对会追去你家强迫你收留我的，我真的会...\"
......
“呼...呼...”
路生睡着了，咖啡的提神效果结束后疲惫就在反扑，多日放弃睡眠更是让疲惫反噬的愈演愈烈，从见到徐案之后的时间开始，他全是在强撑着不睡罢了。
徐案侧头看着路生，睡颜很乖，没有醒着的时候那么生动，像是精致的娃娃，却缺少灵魂。
徐案的灵魂也逐渐冷却，坠入冰窟，“晚安。”
他说，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