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征僵硬了五分钟才敢试着动一动：“妈，我骨头没事吧？”
他呲牙咧嘴地拉着衣服，杜霜正在给他贴膏药。
“没事，你说你，急什么，腰伤最难好，起码一个星期使不上力。”
顾远征立刻反驳：“你不吓人我也不会扭到啊，哎呀呀呀，轻点轻点——”
杜霜没有接话，她现在脑子有点乱。
顾清野的资料不好查，要不是杜广汉在教育部，还拿不到鹿悠悠的报名表，结果没等他们商量出结果，顾远征就知道了。
她拿不准该不该告诉顾远征，可要是什么都不说，又怕事情脱离掌控。
顾远征都能意外认识鹿悠悠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发生别的事。
杜霜心思转动，忽然问道：“你说孙金海看上了鹿悠悠？”
“是啊，神魂颠倒的。”顾远征跟亲妈说话一向没什么顾虑，“你别说，姓鹿那女人是真好看，不怪金海陷进去，嘶——”
杜霜差点一巴掌拍过去，她换了个方向坐到顾远征面前，紧盯着他的眼睛。
“我告诉你，你可不准动歪心思！”
一个顾清野就够麻烦了，要是远征再跟鹿悠悠扯上关系，想想就头皮发麻。
顾远征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我怎么会跟兄弟争女人？！”
就算知道“兄弟”指的是孙金海，杜霜还是止不住眼皮直跳。
该不该告诉远征，他可能真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如果相亲顺利，也许他不久后就要成家，以后顾家也会交到他手里，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顾。
“远征，妈跟你说件事……”
顾远征脑子嗡嗡响，他感觉自己听不懂中文了。
什么原来的妻子？
什么同父异母的哥哥？
什么叫私下调查，他爹还不知道？
孙金海一见钟情的女人竟然是他“亲哥”的老婆？
顾远征忽然感觉不到腰疼了，短短五分钟就从脚底冻到天灵盖，他连自己都感觉不到。
他一辈子最大的挫折就是当逃兵被顾伯淮打了一顿，这种“大新闻”绝对不在他考虑范围。
“这、这……”
顾远征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不过他下一秒就想到了杜霜一直担心的问题。
突然冒出来的兄弟会不会来抢家产，他吃喝玩乐二十年，不会后半辈子没指望了吧？
他一把抓住杜霜的手，急道：“妈，那现在怎么办？”
杜霜皱眉拿了个垫子塞到顾远征身后：“你坐好了，别乱动！”
顾远征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浆糊，他眼睛一直盯着杜霜，就像过去那样，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能帮他解决。
今天以前，杜霜确实没想好该怎么办，部阝人里她插不上手。
知道孙金海对鹿悠悠起了色心，她忽然有了个主意。
按最坏的打算，即便有一天顾伯淮知道了顾清野的存在，起了认回他的心思，如果顾清野身上背着个烂摊子，顾伯淮会不会犹豫？
杜霜由己及人，如果是她，她肯定会。
越是身处高位越是注重名声，如果认回儿子身上就要多一层污水，还有什么认的必要？
先从鹿悠悠入手，日后再伺机拖顾清野下水。
想通了其中关节，杜霜也懒得再跟杜广汉商量，直接说了她的打算。
“孙金海喜欢那女人就让他去追，声势越大越好。”
顾远征不解道：“他又不是没追过，连人都见不到。”
“傻子，你管他见不见得到，重要的是闹得人尽皆知！”
顾远征正事没办过几件，乱七八糟的东西知道不少，这会儿终于回过味来。
“这能有用？”
“你听我的就行了，让孙金海卯足了劲折腾！”
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代才敢肆意妄为，也只有二代闹出丑事，圈子里的人才会知道，换了普通人一定没这种效果。
反正孙金海跟她没关系，跟大嫂也只是远亲，丢人丢不到他们头上。
*
第二天
狐朋狗友的聚会上，孙金海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顾远征坐过去，肩膀一搭，状似关心地问道：“还愁呢，你以前可没这么黏糊，想追就追，有什么可犹豫的？”
孙金海噎了一下：“我不犹豫啊，我是真找不到人！”
旁边有人起哄：“孙哥看上谁了，凭孙哥这条件还有拿不下的人？不能够啊！”
顾远征带着任务来的，孙金海脸上的犹豫他没有错过，搂着他肩膀，当他的知心兄弟：“怎么，有难处？”
孙金海喉结动了动，如果说一开始是见色起意，一而再再而三被视而不见，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
他现在不止想让鹿悠悠认识他，还要心甘情愿认识他，直接去学校堵人太没效率了，他也觉得不够有诚意。
顾远征拍了几下手：“来来来，都给远征出出主意，追个女人磨磨叽叽的，这可不像你孙老三了啊！”
一群纨绔子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但风花雪月他们懂得太多了，排着队给孙金海想点子。
既然男方条件足够优越，那就一定不是男方的问题。
女人不理人，一定是你给的热情不够。
女人都虚荣，中午全聚德晚上老莫，礼物照一天三顿送。
女人都喜欢浪漫，唱歌写诗送花，用浪漫淹死她。
阵仗摆大点，出手大方点，要让旁人都忍不住劝她，错过你这村下辈子都没这店。
……
顾远征时不时添柴加油，很快孙金海就坐不住了，他的方法不行，不如试试兄弟们的。
热血上头的孙金海立马行动起来。
先去友谊商店买了一堆进口的香水化妆品，什么发卡、围巾应有尽有。
饭店他也订了，还特地让人准备了花。
唱歌写诗不会没关系，找人代笔就行，孙金海还记得那天那个神经病的酸诗，特意叮嘱避开那个风格。
有杜广汉在，顾远征很容易就得知鹿悠悠最近没有随堂上课，这个消息也透露给了孙金海。
鹿悠悠写报告做实验每天都走得很晚，路上遇不到多少人，还不知道学校里因为她的追求者闹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