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师小龙的程煦，感慨万千，一切恍如隔世，不禁潸然泪下
师小龙也红了眼圈，看着程煦那伤痕累累的脸，头顶上还多出了几捋银丝，缓缓摇头
“真没想到，咱们会以这种形式再次见面，人生如梦，让人无法想象”
程煦擦干眼泪
“哎……确实无法想象，当我揭下你的面纱时，自己也混乱了，黑帮的二把手龙哥，竟然是九个月前我认识的那个小龙
这根本让人无法联系到一起，你到底是怎么加入金爷黑帮的？”
小龙苦笑道
“说来也有些离奇，机缘巧合之下，糊里糊涂的就走到了今天，我现在很后悔，实在是不想提”
他坐直了身体，仔细端详程煦的脸
“哥你这伤疤好像是动物抓的，这九个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说没什么吧，好像也发生了不少事情，说挺不容易吧，还一事无成……”程煦低头叹息
“我记得在货车里面你就说过，要去学校找女儿，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找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煦面部僵硬，眼神游离
“说出来都是眼泪，造化弄人，意外一个接着一个，一路走来我都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女儿的线索断断续续，而我又磕磕绊绊，每次看到希望，马上又让我绝望，好像老天故意安排不让我轻易找到孩子，一直都在捉弄我！”
师小龙本想抬手安慰一下
无奈一只手被拷着，另一只手打着点滴
他微微点头，神情略带伤感
“是啊～有些时候不得不怀疑……就是上天在捉弄人，一步错，步步错”
程煦抬起头，伸手拉住小龙
“不管怎样，我得先谢谢你！没有杀了杜飞，他可是一路陪伴我出生入死过来的好兄弟！”
师小龙脸上浮现出愧疚之色
“这没什么～其实我早该出手帮你，只是怕金爷察觉，一直都在等待时机！”
程煦忽然想起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第一次见面没见你有什么异常举动啊！”
小龙扑哧笑了出来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半张脸被巨大的伤疤覆盖，另外半张肿的跟猪头一样，我哪能想到是你？
也就是后来你伤好了，干了北山那件事情后，在正堂和独眼龙对峙时摘下面具，我才对你的长相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
感觉像你，但又不敢确定，直到你报上全名我才下决心暗中帮你！”
“你不是和金爷关系很好吗？他也特别器重你，为什么要选择帮我？难道你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小龙特无奈的低下头，转过脸望向窗外，神色有些复杂
片刻后，深吸一口气
“这么跟你说吧，金爷可以说对我恩重如山，但加入黑帮并非我本意
想找机会离开，可一路走来，越陷越深，身上背负的罪恶让我无法自拔
当我接触到更深层次的黑暗时，发现没有回头路了，无法自救，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
“那～为什么你们都知道我的身份了，还要帮我找女儿，这都是金爷的意思吗？”
小龙点点头
“是金爷的意思，我当时只知道你和秦参谋长的关系，以为金爷只是迫于压力不想得罪军方才帮你的
后来他将你老婆和那个叫小楠的姑娘绑来时，我就感觉到要出大事
金爷这是要翻脸，那就意味着他要跑路，这间接说明，你和杜飞随时会没命
所以我最近一直密切注意你们和金爷的行动，想找机会帮你铲除黑帮！”
程煦听到这里，眉头一皱
“不对啊～要说帮我铲除黑帮，你为什么又要放金爷走？”
小龙犹豫了，沉默片刻
“刚才我也说了，金爷对我有恩！放他走，是报恩，帮你……只能算自我救赎”
程煦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神情冷酷的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大半年都干了些什么？黑帮的二把手，助纣为虐，天理难容！只凭这一点就想洗去自己犯下的罪孽吗？”
小龙神色呆滞，眼睛里满是悔恨
“我知道～可我又能如何？一步错，步步错，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不该救他！”
“到底怎么回事，你是在哪碰到金爷的？”
“这话得从逃出市区上了船说起，记得那天风浪特别大
接着就是倾盆暴雨，电闪雷鸣之间，有一架直升机冒着烟从头顶飞过
当时船上人很多，一条中等大小的渔船坐了上百人，大家都被这天气吓傻了，害怕船会被海浪打翻
没人在意头顶冒烟的直升机坠落在前方不远处
当船路过坠落点时，我看到水面上有一个穿着救生衣的人在拼命划水，大声呼喊求救
我本无意去救他，因为自己也不善水性，再加上船身颠簸摇晃剧烈，根本不具备救援条件
当船驶过那人身边时，所有人选择漠视，无动于衷！而我的内心却无比挣扎，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总觉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面前要死去，明明能救他，却选择袖手旁观，就好像亲手杀了他一样
莫名产生的罪恶感从心底驱使我向船尾跑去，我不想见死不救，也不想白白丢了性命
想朝那人抛一个救生圈
转念又一想，这茫茫大海，给他救生圈也没什么用，脑子一热，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
我拿起一根绳子系在船身上，抱着救生圈就跳入了大海
顺利的抓住了他，靠着救生圈和那条绳子，我们被渔船拖着前进
直到几小时后，暴风雨停了才被拉上的船
救上来的这个人，正是金爷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航行了七天，我们来到了西南沿海登陆
他说要报答我，让我跟着他做事，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外加没什么亲人的我，自然就同意了
没想到，一步一步被引诱到了犯罪的道路上，尤其我知道了西部城市还没有沦陷，还有政府的时候，我更加后悔了，可惜已经没有了退路！”
程煦神情专注的听他讲完后，默默起身
“原来……你和金爷是这么认识的……难怪他这么器重你……”
忽然，程煦又想到了什么
“哎？不对！我走的时候你是在货车里，你是怎么逃到海边的？”
小龙一脸平淡的回答
“也……不能算逃吧～你走了之后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外面来了一大群人，都拿着武器
我见他们人数众多，于是就带了些食物跟他们走了
出了城东分两派，一波人朝北去了，而我跟着另一波人朝南到了海边，然后就找了条船出海了……”
程煦呆傻的听他讲完，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合着我这大半年都是没苦硬吃，没事找事呗！？早知道陪你多留三四天，也许现在已经找到我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