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讲讲我家老爷子和我年轻时候的事儿吧？”
老人慈祥的笑容，让何缄忍不住默默点了点头。
她虽然长得一点也不像自己的奶奶，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何缄就是觉得她笑起来的时候，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温暖感。
这种温暖感，他只是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和姐姐身上感受到过。
“咳咳咳……咳咳”
老人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他连忙起身给她拍了拍背，又端来了热水。
“谢谢你啊，小何，我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您别这样说。”
“最近忙，都没来得及带您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
他思索了一下，看了一眼手机，随即又道：“我现在预约一下，明天带您去体检吧？”
“哎呀，不用，不用，太麻烦了。”
原本何缄还想长篇大论一番，但是却被老人招呼在了椅子上。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什么大毛病的。”
“就算真的来了大毛病，那也就算了，该去的人就得让她去！”
“奶奶，你可别这么说，要是让婉巧姐听到，她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老人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腿。
“我跟我老伴儿感情特别好，其实现在活到这个岁数了，说实话是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
“不怕你笑话，就算是让我明天就走，我也乐意。”
“只是唯独还是有些放不下我的孙女巧巧。”
“她妈妈不喜欢我，连带着不喜欢她，这我都是知道的。”
“但我之前的确没想那么多，我觉得再怎么着，那巧巧也是从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之后巧巧给我在网上听了她妈妈说的话，我……我是真的没想到她竟然那么恨，那么恨我和她爸，也恨巧巧。”
何缄用手触了触自己的鼻头，这个谈话是他一手放出来的，只是隐去了自己的声音。
突然间被老人提及时，他有过一阵的心慌。
“小缄呐，网上的那些东西，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他脸颊有些红润，眼神不是很镇定地看了看老人。
“那我今天算是来给你解解惑，说说当年的真相。”
老人的脸上满是皱纹，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她一呼一吸之间的频率，仿佛都能让人嗅到时间的味道。
“当年我跟巧巧爷爷，是自由恋爱。”
“虽然现在你们都是自由恋爱，但是在我们那时候，这可是惊天动地哩。”
老人看起来神采奕奕，这时他仿佛看见岁月归还给她一部分的生气。
“我们两个从家里偷跑出来，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自己做，没有任何人帮我们。”
“巧巧爷爷很能吃苦，他每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心疼我，说我跟着他出来受苦了。”
“但是我不怕吃苦，因为我很爱他，而他也很爱我，并且在尽全力让我能过上好日子！”
“那个时候，我们还有过一段日子，连饭都吃不上，每天吃的都是一些什么红薯、玉米之类的。”
“有时候还和大白米饭混着那些一起吃，这样才能管饱，能多挨一阵儿。”
老人回忆起那段时光，嘴角边仍然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年轻的时候，真是感觉自己什么都能做。”
“后面就慢慢好起来了，我们攒了一些钱。”
“之后，我们是在真正有了自己的房子之后，才打算要孩子的。”
“我那时候怀孕已经六个多月了，每天能做的家务活不是很多，只能给他做做饭什么的。”
“有一天晚上，他回来的很晚，我就亮着一盏路灯，坐在门口等他。”
“因为修了房子之后，手里钱不多，每天过的还是很紧张，所以他换了个工种，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儿，并且也危险。”
“我有一次去给他送饭，到那之后，看见一大片乌泱乌泱的人都在那么跑，我当时还被别人给撞倒在地上了。”
“巧巧他爷爷眼神尖的很，一下子就在人群中看见我了，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看见我摔在地上，他那个眼泪水啊，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老人回忆着往昔，嘴角还是笑着，但那双本已蒙尘的眼珠子，却在此时潸然泪下，洗净灰尘，洁净如新。
“他把我抱了起来，自己检查我有没有哪里疼。”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身体好着呢，虽然摔下去了，但是还真没疼到哪里去。”
“那天人那么多，原来是那里被钢筋打死了一个人，他们都是去那里看戏去的！”
“听他说，这里几个月前也死了好几个人，危险的很。”
“所以，那天天都黑了，他还是没回来，我心里就非常着急。”
“想着等他平安回来后，我一定要让他换个地方做工，就算是钱少一点也没关系。”
“以前，那种没钱的日子，我们又不是没有过过。”
“我就坐在那里等啊等，其实也就一个小时，当当时我甚至觉得度秒如年。”
“等看到他回来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身上都出了一身汗，心跳的极快。”
“他一看到我，就咧着个嘴笑了，飞快跑到我跟前，那个时候我竟然发现他手里抱着一个娃娃。”
“是个女娃娃，那就是巧巧的妈妈。”
“她是被人遗弃在外面的，他回家路上天太黑，没注意脚下，就摔了一跤，然后就在一棵树下，发现了她。”
“他当时觉得可能是缘分，于是把她带回了家。”
何缄又帮她添了一杯水，她笑了笑。
其实能看的出来，何缄很尊敬她，刚才她说话的时候，这小孩听的可认真呢！
“我当时就在想，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孩，如果有两个小孩的话，我们当时怎么可能养的过来呢？”
“我就不愿意，还跟他发了脾气，晚上的时候，我没怎么睡着，他也还没来床上睡。”
“等我出来一看，我发现他在给她熬米汤，当做奶水。”
“那小孩看见我不哭也不闹，眼睛亮亮的，看起来真的是可爱得很！”
“我当时就有些心软了……”
“后来，他又找了一份工，每天两班倒，休息时间缩减了一大半，我后面也生了小孩，又出去工作了。”
“我们最后还是把他们俩养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