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一顿，转头。
顾璟行正从玻璃向内看，与她对视的瞬间，乔安明显地看到他皱了皱眉。
乔安吓地叫了一声：“你怎么！”
“开门。”顾璟行无声说道。
圣玛丽医院的办公室隔音都很好，办公室虽然门上有一面可向外观望的玻璃，但隔音能力也很强。
两人只能通过对方的口型来确定对方说的话。
乔安看到了顾璟行的嘴巴，也知道他说什么，但是……不想开门。
顾璟行等了一会儿，见乔安不动作，抬手转了转门锁。
乔安听到门锁传来卡啦卡啦的声音，脖子缩了缩。
顾璟行松开手，低头不知在干什么。
手机响起的时候，乔安被吓得抖了一下，看向屏幕，就看见顾璟行的名字。
她犹豫了下，才接起来：“喂。”
“开门。”
乔安抿抿嘴唇：“我不。”
顾璟行抬头，隔着玻璃与她四目相对：“那就别出来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
人也不走，就守在门口。
隔壁林汐的痛呼声越来越大，乔安一扭头就看见她的手臂血淋淋的。
她想专注在隔壁的手术上，可不知为何，总是忍不住看向门口。
一扭头，就是顾璟行那双虎视眈眈的眼。
看了好一会儿，她懊恼地跺了跺脚，伸手在墙壁的按钮上按了下。
声音关闭。
等没了那凄厉的叫声，乔安才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让顾璟行进来。
顾璟行看着她：“你为什么在这里。”
乔安低着头：“好奇。”
“好奇什么？”
“……那个手术。”乔安脑子飞快转动，想着自己该如何“瞒天过海”，“我一直对章大哥的外科工作很好奇，他说汐姐要来做复健，我就提出想过来观摩观摩。”
顾璟行看向玻璃，就看见林汐痛苦到表情扭曲，手臂几乎被剥皮抽筋的画面。
顾璟行狠狠拧了拧眉，看向乔安：“你喜欢看这个？”
血淋淋的，她不怕？
乔安也意识到这画面过于重口味，一时不知该怎么瞎扯。
想了好一阵，才咳嗽一声：“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以为是按摩什么的呢。”
顾璟行看着她，显然并不相信。
顾璟行凝视着他，眼底有探究有怀疑，像是在分析她话里的漏洞。
乔安低着头缓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好吧，我……就是想看汐姐治疗。”
顾璟行：“为什么。”
“我不喜欢她。”乔安眼眶泛红，像是忍不住说了实话，“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能留在你身边？她都成了残废了，却还能霸占你身边的位置。”
“那个位置一直都是她的。”
乔安语气又娇又横：“可我后来居上，我比她爱你！”
顾璟行声音凛冽：“你就是这么想的？”
乔安眼眶更红了：“不行吗？”
男人乌黑的双眸里闪着怒火的光，看上去像是生气了。
“爬上我的床时，你是怎么说的？”
乔安瘪瘪嘴：“人都是贪心的么，那时候觉得不要名分就可以，但现在……我想要的多了。”
明明是她贪得无厌，却说的委委曲曲，理所应当的仿佛是他做错了。
顾璟行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修长的手指不断用力。
乔安咬着嘴唇，眼底渐渐涌上泪水，直到从眼角滑落。脸上因为憋气越来越红，手指不自觉抠着他的手臂。
即使如此，但依旧不肯说服软的话。
顾璟行看着她眼底的执拗，一时间有些迷惑。
真的有人会对他用情至深到这种程度吗？
乔安有时候装得太像，经常会让他恍惚。
觉得好像乔安真的爱他，爱到奋不顾身，不顾一切。
可不是的。
顾璟行清楚得很。
她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谎言。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说谎的人，顾璟行尤其。
眼看乔安憋得嘴唇发紫，顾璟行突然松开手。
乔安倏地坠落到地上，趴在地上一阵咳嗽。
顾璟行深吸一口气：“不要为难林汐，你动她一毫，我罚你一寸，懂吗？”
乔安默了默：“你这么爱她？”
顾璟行没回话。
隔壁的治疗已经结束，林汐整个人疼到浑身被汗水浸湿，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
章聆也很累，额头全是汗水。
他擦了擦：“第一次会疼一些，处理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接下来每三天来一趟，记得挂号。”
林汐声音喑哑：“章医生，每次都是这种程度吗？”
章聆笑笑：“不会，第一次会更疼一些，后面会好一些。”
林汐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谢谢。我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儿么，我……动不了了。”
刚才的疼痛太消耗体力，她现在整个人都软了。
“当然可以。”章聆让她休息着，自己推门出去。
一出门，见顾璟行不在，他还意外了一瞬。
等回到自己办公室，见乔安颈间带着红痕坐在地上，吓得忙上前：“怎么了？有人打你了？”
乔安借着章聆的手站起来：“没事，刚才……我被顾璟行发现了，他发疯。”
章聆黑下脸：“他人呢？”
“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她侧头看向治疗室，“林汐做完手术了？”
“嗯，她创伤面积不大，手术很简单。”
乔安目光明灭了下：“真可惜，没看尽兴。”
“下次我还叫你。”
乔安想了想，摇头：“不用了。”
虽然不知道顾璟行这次是怎么知道她过来的，但显然，没有下次了。
章聆扶着乔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在乔安坐着休息的时候，他从药柜里拿出清淤药膏，为乔安抹上。
顾璟行从药店买药回来，刚到办公室门口，就见章聆伏在乔安颈前，细致又耐心地为她抹药。
他眼神变了变，不自觉攥紧手指。掌心捏着的药膏被他攥到极限，发出噗的一声，白色的药膏从破裂的扣子里挤出来，弄了他一手。
顾璟行转身，将药膏扔进垃圾桶，走到治疗室门前。
林汐已经缓过来了，重新被包扎好的手臂不敢动，用绷带挂在了胸前。见顾璟行进来，她虚弱地勾了勾嘴角：“回来了？”
“嗯，还好吗？”
“还好，”林汐等他靠近，整个人窝进他怀里，“我没力气走路了，能抱我吗？”
顾璟行伸出手，将林汐抱在怀里，径自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