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田馨的决绝与倔强，林周最终还是走了。
李静送他下去，路上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那时候，你为什么会扔下她带梁晓出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想回答，故作沉默，扔下李静上了车。
“呵，你还有脾气了？”
李静气的不行，跟上去敲着车窗骂他：“田馨说的没错，就应该跟你桥归桥、路归路。你这样的懦夫，遇到点事就扔下她，跟那个王八蛋有什么两样？”
骂完还不解气，她又从包里拿出口红，在他的车窗玻璃上画了一个猪头，旁边用箭头指着三个字：猪林周。
做完这一切，见林周还没有下车的意思，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随后上了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傻子，好好想想刘波说的那些话，这时候她最需要什么？有种你就去跟她解释清楚，重新把她追回来。你要是当缩头乌龟，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可别后悔。〗
林周看了一眼窗户上那个红色的猪头，收回手机，又重新去了病房。
他没敢直接进去，先在门口看了一眼。
病房里只有田馨和张帅两个人。
田馨半靠在床上，一只手正被张帅握住，说着什么。她眼神空洞，和刚在的决绝全然不同，木然的看着张帅说话，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原本红润的脸也失去了血色，连同嘴唇都白的厉害。
这个样子他从没见过。
不容多想，他马上伸手推门，却在刚碰上门把手的时候听见田馨问张帅：“你信吗？”
他猛地一怔，手又缩了回去。
“你信吗？”
他突然记起在里面暴打刘波的时候，她也问了自己这么一句。
他当时什么反应来着?
好像没什么反应？
那时候被李可的话气到，脑子里只有打死刘波这一个念头，根本没顾上想那么多。
那之后……
他就跟梁晓出去了，没带上她。
林周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最可恨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不由地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却又听到张帅的回答。
“我信。”
张帅双手紧紧将田馨伸过来的那只手握住，眼神无比虔诚的看向她。
这个回答让田馨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眼神立刻从张帅脸上移开，下一秒便想抽回自己的手。
张帅没放开，继续握着她的手说：“你说的，我都信啊，老大，你忘了吗？”
“不管好的、坏的，只要是你说的，你愿意让我信，我就信。你要是不愿意，那我立马忘干净，一个字都不会再提。”
他的眼神像极了一个忠诚的信徒，在自己的神明面前庄严起誓。
见田馨涌出眼泪，他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畏畏缩缩、谨小慎微，直接起身将她拥入怀中。
“田馨，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老大了。”他轻轻拍着田馨的后背，柔声向她告白：“我想好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接不接受。我这辈子就守在你身边了。”
田馨似乎哭出了声，伏在张帅怀里的背不停的耸动，但两只手却只无力的垂在身侧，并没有回佣他。
“你的过去，我全盘接受。你的未来，由你掌控。在我这，你永远自由。那些不好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全部忘掉，重新开始。”
张帅像是用尽了这辈子学到的所有学问，拼尽全力凑够了这么一句誓言。听起来那么幼稚可笑，却又忍不住让人心动。
林周眼里刚升起的一丝希望被这一句誓言瞬间浇灭。
比起他，张帅的所做所为才更像一个男人，也更符合田馨的需要。
他算什么？
那种时候，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做了什么？
现在，他又有什么脸去要求田馨接受他？凭什么？
林周无力的松开门把手，万念俱灰的转身。
他刚抬脚准备走，却听见田馨说：“傻子，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
她似乎欲言又止。
林周又转过身来。
他看见田馨从张帅怀里出来，笑着让他低头。在张帅微微侧身的那一瞬，她使劲拽住他的耳朵拧了拧，笑着警告他：“几天不见，出息了啊，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我是你谁？忘了吗？”
张帅疼的忍不住“嘶嘶”吸气，却没去打断她。反而笑道：“终于笑了！心情好点了吧？”
“好了！”田馨笑着松开他，又拍拍床沿，示意他坐下。
张帅没敢，坐回到凳子上，似乎自嘲又似乎想讨田馨开心的来了一句：“怎么样？我刚才说的很不错吧！看书果然长知识。老大，你以后多教教我。”
“烟，我戒了。酒也不喝了。”他继续自顾自说着，嘴角带着落寞又淡淡的笑：“至于赌……”他停下来，看着田馨的眼睛，从容的举起右手三根手指：“我答应过你的，绝对不会。”
这倒真有点发誓的意思。
林周静静看着两人的举动，心中莫名泛起一丝酸楚。
以她刚才对自己那样的态度来看，以后，他们之间，怕是再也不会像这样谈笑风生。
李静有一句没说错，他的确是个懦夫。
“懦夫”林周从不敢这样轻易发誓，就像此刻，他也不敢轻易推开这扇门。
可内心却有一个声音迫切的推着他往前走。
他能感觉到张帅的用心，也能共情他此刻的小心翼翼。
其实他们本质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同时爱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伤痕累累，有太多让他们不能触碰的逆鳞。
可她又是那么倔强，容不得人靠近一点。
“算了，别为难自己。”田馨拍开张帅的手，笑道：“你又不是林周，用不着为了讨好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你不像他，他一向自律，不做这些事对他而言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可你是野惯了的，哪能用这些条条框框束缚住？真那样了，你还是你吗？”
“老大？”
“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田馨收回笑容，脸上一改往日工作时的严肃。正色道：“张帅，我这辈子，就打算孤身一人了。婚姻的苦，吃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那么辛苦了。这辈子，我想为自己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