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过去，左肩才传来话音，经由左耳传入大脑。
“真的不要走，好不好？”
“那你冷静点，好不好？”
少女的下巴轻点，正中我酸痛的左肩，于是推了下少女，想要分开我俩缓缓。
只不过她不愿意，我本仅用了一分力，少女却还来十成劲儿，憋得我甚至很难去呼吸。
直至见我憋红了脸，胸口起伏大喘气，她才慢慢松手，退后半米。
“好些了吗？生这么大气。”
“那还不是因为你。”
“这能赖得了我？这根本就没一点关系。”
“好了好了，刚刚你说的我做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什么问题，我咋不记得？”
“你成心的是不是？就想气死我？”
“没有啊，我真不记得了，有的话你再说一遍呗。”
不知是左耳天生就比右耳记忆力差，还是因为最近烦心事多导致健忘了，好半天想破脑袋我都没想出来她刚刚跟我说了啥。
“哼，你都不记得了，那我还再问一遍干什么？就罚你已经回答好了，没有异议不准反驳。”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哦，不对，我记得，你是问过，让我不要走？”
“嗯，还不傻嘛，但刚回答过了，这个问题就算完了。”
“什么回答啊？那不能算回答，都你一个人说的，怎么可能作数呢？”
“那我让你自己说，你要敢说不好，咱试试哦！”
“哎呀，正经点了，咱别开玩笑嘛。我既然今天告诉你了，那肯定就是我想去呀，所以我咋可能还说不好呢？”
“你个大骗子，你明明说要和我商量的，可你从头到尾商量过一次了吗？”
“这就算是呀，只是你没有说服我嘛，所以我才打算听自己的想法。”
“你要我怎么说，我都说过好多好多遍了，你从来都没有听进去过任何一句。”
“当然能听进去，只是你的理由不够充分而已，那我肯定也就不可能跟你一起骗我自己。”
“什么叫充分？是我没讲道理，还是我没求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只要能让你不走你随便提。”
“不要过激，这大可不必。我只是想出门挣点钱而已，你搞得跟咱俩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一样。”
“谁过激了？麻烦你好好想想，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来你说说，我再听听。”
“我是不是说了不想再有任何一个人离我而去？我是不是还说了这样我会很伤心的？可你都不记得，甚至你的承诺，你都当作没说过。”
“承诺！啥承诺？我可从没说过，我不会出去的。”
“可你说过如果我听话，你就会……”
“哦，我又想起来了，你提的这个我确实说过。但这么看来，主要还是你的原因，是你先自己失约让这个承诺失效的。”
“你还在狡辩，我怎么就失约了？”
“你看你现在，听话了吗？没有吧。这不是失约是什么？我们约定的可是你听话，这样我才会晚一点离开吧，而且这还是你自己主动提的。你不会不认账了？”
“我……“少女气得飞扑过来扬手要打。
”停，干嘛，想打架，打得过吗？“我仅伸直胳膊，一下就推开了她。
随后格蕾丝恼羞成怒，愤恨地红着脸瞪着我。在我往门口挪动了两步，想要逃离这儿并结束这无谓纷争时，属于我们俩的第一场真正激烈冲突才终于开始了。
我感觉到自己背后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接着看到的就是一个歇斯底里的漂亮姑娘在咬着牙。她的双手于胸前平举，像铲车一样推过来，还未做好接招的准备的我，直接被按倒墙上并接受随之而来撞击。
是的，可爱的姑娘，打起架来都是可爱的。她用头顶着我的肚子，旁人若单看这磅礴的架势，仿佛要把我顶得不能再挣扎才肯作罢。
只是我明白她不是真的要打，因此我只在被逼烦了的状态下，才冲着她的双肩轻轻推搡了一把。
力道应该是合适的，少女仅仅退后了一步，但可能由此让她产生了我还手的想法。于是下一个会合瞬息之间就再度袭来，且这次来势猛烈是我根本不敢想象的。
少女跃步过来，双脚在空中前伸，离地还有半米之距，突然朝我的腰身一勾，整个人像个大型挂件冲来，紧密且贴合的挂在我的身上了。尽管如今我的体型是比她大，却也没坚持多大一会儿，我的人便被换到了她的身下。
”让你想走，打你疼吗？“
少女压着我的样子好像在骑一匹躺着的马，伴随嘴里振振有词的问话是力度稍重的拳头密密麻麻。
我有些想说不疼，但其实我也有点恼怒情绪，如今它正慢慢地在侵蚀我的理智。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一瞥眼看到了不想看到的——孩子们围了一排在门外叽叽喳喳。
”起来，快起来。”
“我问你疼不疼，你让我起来干嘛？快回答我，还敢走吗？”
“起来！啥情况看不到吗？”
我吼了一句，少女似被吓到，愣了下后看看身前，这才缓缓站起让我脱身。
“不去吃饭都围在这干嘛？一个二个的快给我滚蛋。”
闻言，孩子们便作鸟兽散，我盯着空荡荡的门口看了长时间。末了，我转过身来，正对着格蕾丝，却始终不敢看她的眼。
“你得理解，我真的得去。”
我期待这饱含情感的话，能让少女能回我点儿啥，但她抿着嘴巴没有回答。
“当然了，我也得跟你详细解释一下，我是为啥非要这么去选择的。一呢，就是劳伦斯死前，是托付给我照顾这个家，所以归根结底责任是在我身上。之前你帮忙我很感激，但不能辛苦的人总是你，我说实话我真的看不下去。二呢，就是时间上着急，这么好的挣钱路子错过就没戏，而且家里还剩不到一个月能吃的东西。另外这点钱是跟人家预支的工资，想的也就是我走后你能用它照顾家里。那么你说说我怎么可能能不去？”
少女已不再有怒气，这次同样没回复我，我觉得她是因为心里很委屈。委屈在哪里？我说不清楚，但她的眼泪，为最好的示意。
”好了，不哭了。我说真的，如果我到外边去，一旦有能回来看看的机会，我保证第一时间回来找你。而且你担心的我也懂，无非就是安全问题。这个你放心，我有过早前那些经历，出门在外肯定会万分注意。好了，既然都决定了，你听话在家看着孩子们。咱们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操持家，这样再过几年孩子们一长大，咱们绝对会越过越好的。“
”那我能……“
”行了，咱先出去吃饭，等吃饱有劲再慢慢聊。“
”好。“
少女恢复了往日的乖巧，并伸出手等着我牵，不出意外这件事是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