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这样。
严笑卿瞬间懂了：“所以上次我来的时候，你让我潜心等待，戒除色欲，不能碰任何人，就是因为这个？”
话音落下，灵石并没有回答，反而灵石周围的华光瞬间暗了下去。
严笑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不知不觉问完了三个问题。
和上次一样，因为心急，一口气问完了三个问题——不惜掰断龙角也要来问，却每次都没能得到真正满意的答案。
这次，严笑卿又落下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想问，只能遵守灵石的规矩再等上千年，不然就是他掰掉自己的两个龙角也无济于事。
严笑卿恨不能一脚将眼前的灵石踹碎。
最终只能忍气吞声地原路返回。
心绪稍稍平复下来，严笑卿才又觉出几分庆幸。
——还好自己当初听了灵石的话，一直视色欲为无物。
不然好不容易得知获取九烈之心的方法，却又让他上哪里去找千年以上的处子之躯？
放眼整个六界，除非修炼法门本身有禁忌，否则哪来千年修为以上的处子？
眼下倒也不用找了，自己就是现成的。
如此一想，灵石也算是提前为他化解了难关。
只不过……
严笑卿想，对着那么一条不人不鱼的东西，如何提得起半分兴致？
最重要的是，时欢究竟还要多久才能成年？
等。
又要等！
随后魂魄刚回到体内，严笑卿便收到了寻迹的传音：“启禀尊上，仙界有人来了。”
六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仙界忽然来人，一定没有好事。
严笑卿虽然心知肚明，但实在懒得去应付。
多年来为了养时欢，他几乎没有踏出绯夜宫一步。日子久了，渐成习惯，如今的他反而不愿踏出去，不愿看见旁人。
“你能自己应付？”严笑卿回了道传音过去。
片刻之后，寻迹略显羞愧的声音响起：“属下无能。”
……
“小仙七弦。”
“小仙宛烟。”
来人是天庭下来的一男一女，分别自报身份之后齐声道：“参见妖尊。”
倒是两个懂事的，严笑卿想。
仙界给他这个妖尊面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饶是天帝亲自下凡来，表面上也得对他和颜悦色。
严笑卿袖袍一摆，轻身坐到树妖变出来的藤椅上，意兴阑珊地睨着远处的两名小仙：“何事？”
“天帝听闻妖尊寻获‘紫尾惹血’，因此特派我们二仙下凡来。这是天帝的浮光镜，妖尊请过目。”男仙七弦说着取出浮光镜来，“天帝想看看‘紫尾惹血’究竟是何模样，还请妖尊行个方便准许我们去看看，好将‘紫尾惹血’的模样记录在浮光镜中。”
果然。
严笑卿来之前便猜到仙界的人，兴许是为了人鱼而来，却没想到天帝居然派人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
整座绯夜宫外围都受严笑卿的妖力庇护，别说是天帝，就算是神君的法力都无法从远处穿透，从而看到绯夜宫中的景象。
即是说，只要严笑卿不愿意，任何人都别想见到紫尾惹血的真面目。
妖尊不出声，两名小仙均是心中忐忑。
女仙宛烟上前几步，端庄地行了个礼，柔声请求道：“恳请妖尊通融。”
严笑卿这才注意到这女的，倒是个让人赏心悦目的。此女单凭容貌也算是整个仙界的翘楚。
不过严笑卿早已清心寡欲，对她的美色半点不感兴趣。
他不知，当女仙看清他的模样，心中其实大为震惊——世上竟有比她更美的人，且是个男人，是妖尊。
女仙出神片刻，不禁失了分寸，过于直白的注视引起了妖尊的注意。
严笑卿不喜欢被人这样盯着看，一眼回瞪过去，惊得女仙惴惴不安地垂下目光。
“你们回去告诉天帝，紫尾惹血仅属本尊一人所有，不是什么人想看就能看的展览物。此次本尊不与你们两个小仙计较，你们走吧。”说完，严笑卿拿手指点了两下藤椅的扶手。
树妖立刻用身体抬着尊上往绯夜宫方位移去。
“妖尊请留步！”男仙偏像听不懂一般不肯罢休，“紫尾惹血孕育于天地自然，万年仅有一条，如此稀有珍贵，当属六界所有，妖尊岂能一人独占？”
话音刚落，突有浓重的血腥之气漫天弥散开来。
无数条无形无影，绸缎一般柔软的不明之物紧紧裹住了男仙的身躯。
男仙想要呼救，脖颈和咽喉却紧接着被缠得死死的，连声音都发不出一丝。
远处妖尊被树妖抬走的背影没有停留，可男仙分明见到眼前有一张正在无限放大的面孔，是妖尊俊美得不真实的面孔。那双眼眸中射出妖异的冷光，眨眼间，瞳孔中如有倾世繁华飞花一般没落，男仙竟心甘情愿地想要将自己的灵魂奉献出去。
“七弦！”女仙觉出不对劲，一声惊呼唤醒了男仙。
包裹着男仙的摄魂障应声而碎。
男仙良久处于被摄魂的状态，正自迷迷糊糊，忽然一道赤色的光由他的前胸贯穿了后背。
“七弦！”女仙又喊了一声。
他讷讷地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下一刻，毫无预兆地，身体猛然倒下。
女仙大惊失色，想去扶自己的同伴，这时，赤色的光芒中冒出一个虚影，是已经远去的妖尊。
妖尊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她。
她惊恐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以为自己要和七弦一样命丧当场，不料转瞬的功夫，虚影消失了。
远处是已经离去的妖尊的背影，仍是坐在藤椅上，动都没动过一下。
妖尊竟然真的放过了她？
严笑卿坐在藤椅上，有点纳闷那女的为何无端叫唤一声便破了他的摄魂障，纳闷过后，倒也未曾放在心上。
垂眸看着自己手中那颗正在噗通乱跳的心脏，严笑卿想不愧是仙人的心，都已经离体一会儿了仍跳得有力，并且不像大多人的心那样血淋淋的。
正好给自家的小人鱼补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