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日黄昏的时候，严笑卿已经万分烦躁，根本无心继续，被时欢闹得只想着赶紧结束了事。
为何其他小妖是那般一脸沉迷享受的模样？而到了他自己身上却成了这样？
一定是这条死肥鱼的错。
“啵……啵……”
时欢虚弱无力地靠在龙尾上，偶尔翻着白眼，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若非其间严笑卿又给它喂过自己的血，它怕是早就撑不住死了。
果然，不是同类就不该交配。严笑卿想着，抬手往自己的真身上拔下一片血色龙鳞。
龙鳞在他手上迅速缩小，他捏开时欢的嘴将鳞片放进去，拍了拍它的脸颊：“时欢，时欢？”
“啵……”时欢又开始翻白眼。
严笑卿心知不妙，想放弃，可都已经熬了这么久，此刻放弃的话先前的两日多不就白熬了？
龙鳞在时欢口中起了作用，时欢虚弱地道：“严豫……啵啵……”
他们此刻仍是泡在水池中，漫天火烧云的红光泼洒下来，时欢脆弱的小脸仿佛要随着光束碎裂开来。
许是终于生出些许恻隐之心，严笑卿倾身过去，在时欢的唇边吻了吻，摸着它的脸安慰道：“快好了，时欢，再坚持一下。”
时欢迷迷糊糊睁开眼，伸着手道：“严豫，要。”
这死肥鱼，居然一下就精神了，似乎自己的吻对它而言比龙鳞还要管用。想着，严笑卿不禁浅浅一笑，搂着它的后脑勺，如它所愿吻它。
这算是他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亲吻。
原本只是浅尝辄止，谁知竟一发不可收拾。
……
晚霞褪去之时，绯夜宫内院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呐喊，海啸一般惊走了栖息在外围的鸟兽飞禽。
随即又是一声无比沉闷压抑，来自于龙的低吼。
池水四渐，盘踞于池岸边的赤龙已经消失无踪，而池面上到处都漂浮着暗紫色的血液。
时欢猛地跃出水面，高高跃起，再头朝下地往岸上俯冲而去，若非严笑卿及时以妖力悬托，它这一下必定要撞得脑袋开花，血浆四溅。
它只是太痛，太难受，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来缓解。
严笑卿将它捞过来抱在怀里，刚想训斥两句，耳边忽然冒出寻迹的传音：“尊上，魔界的人来了。”
寻迹知道妖尊这三日没有闲暇，若非情况紧急也不会贸然传音打搅。
严笑卿却无心理会，垂眸看着怀中的人鱼。
人鱼的腹部不似平常那般平坦柔软，而是不正常地隆起。它的痛苦源于此，痛到甚至想要自缢。
只因里头蓄满了龙元，正在侵蚀它的脏腑。
“啵！”时欢紧紧抓着严笑卿的胳膊，痛苦得五官都皱在一起，鱼尾在地上狂躁地甩来甩去，“时欢要死了……”
与此同时，寻迹又禀报：“尊上，魔宫大长老带人往尊上的绯夜宫方向去了，属下没能拦住……”
传音尚未落下，绯夜宫外围便响起了别的声音：“魔界长老饕餮有事求见妖尊，恳请妖尊出来一见。”
宫殿外围有妖尊的妖力拦着，一般人就算想强行突破也不可能，而这魔界的饕餮能将声音传进来，绝非等闲之辈。
“啵？”时欢也听到了，出于对外来人的排斥，捂着肚子朝宫殿外喊，“啵啵啵啵啵！”
这反应逗得严笑卿不禁一笑，随即张开手掌，运着力量缓缓揉上时欢的腹部。心想这魔界好生猖狂，一个长老都敢直接堵到绯夜宫来，若不给点教训，岂非人人都能来他家门口叫嚣？
“饕餮长老这么擅闯，未免太无礼了吧！”是寻迹的声音。
“本座奉魔尊之命前来，都已经耐着性子等了两日，妖尊为何迟迟不肯相见？莫非妖尊看不起我们魔界？”饕餮的争辩声。
严笑卿听在耳朵里，掌心下是硬硬圆圆的一团。他稍微用了点力去揉压，时欢又开始呜咽，转而变为一声惊人的嚎啕，仿佛要将夜幕冲出一个窟窿。
宫外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应该是被震慑住了。
“啵……”时欢半闭着双眼靠在严笑卿怀中，似是终于舒服了一些，腹部那团怪异的隆起也随之消了下去。
“方才那是……那是什么东西在叫？莫非是紫尾惹血？”良久，饕餮的声音再次传来。
果然。严笑卿想，魔界来人也是为了紫尾惹血。方才饕餮说已经等了两日，大约是魔尊知道妖界的祭月大典，特地挑着这个时间派人过来的。
“时欢，本尊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自己乖乖睡觉，听见没有？”严笑卿抱着人鱼站起身，嘱咐完后便将人鱼抛进了水池中。
时欢一头扎入水底，却是异常兴奋，鱼尾大幅度摆动，身体向后弯折，头颈追着自己的尾巴不停地画圈游，逐渐和鱼尾连成一个圆圈。
一股股白液正从它体内溢出，顺着被搅成漩涡的水流，缎带一般漂浮在它周围。随即白液冒出红光，漩涡逐渐映照上红色。
时欢越游越快，乍一看去，像是要被漩涡搅碎。
严笑卿本来要走，见此景象不由停住脚步，抱着胳膊探究地看着水底。
忽然哗啦一声。
时欢的脑袋猛地从水面探出。
严笑卿感觉自己的脚踝被湿漉漉的手紧紧握住，出于不知什么样的心理，就这么任由它将自己拖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