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探亲假，他就是快十八岁了，我连他的未来都规划好了。
可在上一次探亲假，我回去的路上，伤到了这条腿。
这一点，你应该也查出来了吧？”
秦文雪默默点头，还是没有接话。
刘志光看了秦文雪一眼，就继续说：“那一次，事后回想起来，的确是我鲁莽了，怪不得人家那孩子的母亲，人家只是操作失误。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部队坚持着，但我不想被耗子看到，所以就算放假，我也还是在部队中。
因为伤了这条腿，很多训练我都做不了，别说还能跟着原本的部队，出去执行任务。
在那个大环境中，我过得越来越压抑，感觉每一天都在被折磨。
我的意志力，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定，我终究承受不了，我就主动退伍了。
回归社会之后，我还是念着耗子，忍不住就去偷偷看了他。
我没想到，这孩子的天赋的确不简单，他居然发现了我。
这时候我才知道，他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了，他现在就孤家寡人一个，基本属于没人管的状态。
他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可能是感同身受。
在他的坚持下，我们就一起生活了。
他说，他来给我养老，因为我是他师父。
他没有问我腿的事情，我也没有主动说。
就这样，我们过了一段互相安慰，还算是开心的日子。
我看他这么孝顺，心中依旧琢磨着让他去当兵。
只是我还没有说出口，就发生了一件事情……”
秦文雪心中一动，已经预料到，这件事情，应该就是这个案子的起因了。
她依旧没有说话，任由刘志光回忆。
这一次，刘志光沉默了几乎一分钟，这才伴随着又一声叹息，重新诉说起来。
“那是一次，我打扫卫生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他藏起来的日记本。
他把自己的心事，全部写在了日记本上。
我并不知道那是个日记本，否则我根本就不会看。
可当我打开来看，以我的直觉和经验，我发现这孩子的杀心太重了。
他的日记本里，根本就没有常规的日记。
更多的是字里行间的发泄，还有各种手法稚嫩的谋划。
他想要报仇，想要杀了那个司机，但他自己并不想死，所以他才没有鲁莽的出手。
可我知道，以他这种情况，迟早是会憋不住的。
我思考了一番之后，在他回来之际，就用我的腿举例，让他不要鲁莽冲动，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当然，我并没有说，我看到了他藏起来的日记本。
但是，我想那孩子，一定也发现了，毕竟他得到过我的真传。
我没有想到，我这个举动让他的杀心更重，可能这就是关心则乱吧，我完全失去了特种兵时候那种冷静，那种面面俱到的考虑。
在那个时刻，我更相信了孩子的父亲，我怕他走上歪路。
错了，一切都错了，是我害了他！”
秦文雪大概已经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了。
“有一天，他突然提了一个人头回来，跟我说他杀人了！
他说我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打电话给执法者，让人来抓他，或者带他去自首，他不怪我。
第二个选择，就是帮他瞒下来，甚至帮他出主意，让他不至于被抓！
你说，面对这种情况，我该怎么选？”
赵志光死死的盯着秦文雪，似乎想要知道秦文雪的选择，又好像是一种另类的质问。
秦文雪却没有正面回应，反而淡淡道：“你做出的选择，应该是帮他顶罪吧？”
“了不起！”
赵志光做了个顶呱呱的手势，然后说：“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情同父子，本身也是师徒。
我问他，为什么要杀这么一个人。
他跟我说，被他杀掉的那个人该死。
就因为人家小朋友，在追逐打闹的时候撞到了他。
他就把那小朋友提起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完了之后，就跟没事的人一样走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他说，他当时控制不住自己，他要这种人死。
就像我的腿一样，既然法律给不了公道，那他来给公道！
我知道，他的心态出问题了。
一旦动手杀了第一个人，他肯定不会放过当年撞死他父母的人，甚至还会杀更多的人。
我不想他再错下去了，可我更不想毁了这个孩子，毕竟我已经把他当成我的孩子了。
所以我就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我来顶罪，但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意图。
于是，我教了他更专业的处理手法，又把人头丢到派出所去。
反正，那小子傻兮兮的，尸体都没有处理，就割个头回来了，根本就瞒不了。
与其让执法局的人，到处去找线索，说不定找到他头上去，反而不如故布疑阵，让执法局暂时找不到人。
因为，我怕我第一时间跑出去顶罪，我那位老师会怀疑，事情根本不是我做的，反而把吴昊给暴露了出来。
毕竟，如果是我杀人的话，不可能那么挫，轻而易举就被发现了。
但我是真没想到，不好居然会杀第二个，甚至第三个……
一个又一个，他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简直是入魔了。
从他的日记本就可以看出来，他这是压抑之后的大爆发。
有了第一次之后，就会有无数次。
我内心很煎熬，但我又知道，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能前功尽弃。
终于，他把害他父母的司机杀了。
本来到这里也就差不多结束了，我也可以出来，承认我是杀人凶手，借口我都编好了。
但我不能让事情出意外，我想到前后两个死者，是最容易被重点调查的。
既然已经错到了这种程度，那就将错就错，让吴昊继续杀吧！
反正他杀的，只是法律上的无辜者，并不是道德上的无辜者。
因为我的谋划，吴昊一直没被找到，甚至根本就无人怀疑。
吴昊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我发现我错了。
是我的纵容和溺爱，害了他呀！
就在我准备自首的时候，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