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吉光嗓子眼里塞满了苦涩，地下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让他肺里有煤渣，他咳嗽了几声，声音暗哑。
之海松开手，沉默。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索性周围的士兵们没有人特别留意她的出现。
差不多两百名战士已经累得够呛，三三两两靠在地上，略作休息，他们年轻的脸上胳膊上都混合着油污和泥土，面目模糊，轻轻打着呼噜，年轻的生命总给人以希望，哪怕是着阴暗不了天日不见希望的黑暗甬道。
就算踩踏人数只有十分之一，也有三千人，尸体无处堆放转移，工作量巨大。
愚公移山确实有点蠢。
“如果我们操控中央实验室那些沉睡者？”艾米小小的声音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偷偷跟着之海一起溜过来。
A911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
可是之海和吉光却是一愣，在城防营那一场损失惨重的缠斗，他们很懂那些沉睡者的厉害，哪怕最后是炸成残肢体，都能迅速排列组合，吞噬食物，融合成新生物。
艾米点点头，现在人类操控生长发育，方向出现两个极端。
一个就是艾米这样的大脑高速运转，身体发育正常。
一个就是身体高速发展，但是不太受控制的，他们……很难沟通，类似低等生物。
夏目拿着他的武器百无聊赖敲墙壁，翻了个白眼，他不同意，风险太大，完全不可控。
艾米耸耸肩，“不然呢？我们从几十层楼钢筋水泥废墟挖出去？”
然后外面所有出口还有政府军等着我们瓮中捉鳖。
“他们现在就是想让我们放出沉睡者。”
“这确实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吉光说。
“礼堂里的那些尸体也可以全部作为食物……”夏目脸色更黑了。“完全不可控，不可能。\"
搬！
在冗长黑暗窒息的甬道中，互相只能听到旁边人的奋力拖拽的悉悉索索，感受到那些深重的恐惧，绝望又垂死挣扎的濒死喘息。
眼见着渐渐疏通，剩余的隧道对面两万人也呼应疏通，大家看到了希望。
通道通了，目之所及……剩余的2万人，似乎都很正常，也可能是长久的缺氧和不见光明，人群中间让出一条可让一人通行的窄小通道。
吉光在通道中间大声简短说明一下现在的处境。
是留在政府地下基地等待未知的变异，甚至自相残杀。
或者跟随吉光去城防营寻找支援，但是那边有可能被沉睡者的残肢撕咬融合。
前有狼后有虎，都九死一生。
忙乎半天听到这个消息，大家一时之间不太能接受。
“先其他能安置的地方吧，等待，我们把通风电力确认好，然后把确认和感染可能性大的位置直接炸掉。”夏目建议。
艾米看着吉光，综合算下来这个应该是损失最小的。
吉光的脸色凝重，他不是不明白。
”所以，之后如果还是有变异感染，大家愿意接受这个结果是么？”
“这种乱世，独活下来不如一起死。要死一起死。”黑暗里市民中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
之海拉拉吉光的手：
“人类未来是什么我不懂，我也不关心，但是我愿意和你和亚当和艾米和阿诺德他们一起。”
亚当在摆正他的上半身，点点头。
“可是他们一定在隧道出口等我们了。”
出来一个杀一个，或者，再投几个中子弹，和当年大爆炸一样。
“有没有可能魏蓝天他们反复被困在大爆炸不是一个系统无意识的玩笑，而是……警告？”
之海拉住吉光的袖子。
艾米示意吉光把她抱起来，她眨巴眨巴眼睛：”我们有没有可能反过来控制沉睡者们。“
“他们不是要养蛊么，我们反杀。”
之海闪动着眼睛，现在她的眼睛像一潭深幽的湖水。
A911呆呆地表情接近一种孩童地天真，他问：“我们反杀谁？”
“谁制造了这个陷阱，我们反杀谁，包括陆之行。“吉光语气晦涩。
\"什么狗屁为了人类，虚伪的政客，阿塞尔和陆之行肯定参与了。”之海想到她在城防营在机甲里按下的高温燃烧弹的按钮，她心里一紧。
我们兵分三路，每30个A911系列士兵带人回其他房间安置，尽量集中在中央实验室和大礼堂还有旋转楼梯监狱里头。
如果有不愿意去的，自己往隧道尽头走，大约走10个小时就可以出去，在雪山深处没有补给，出口理论上还有联合军的人等着。
30多个小时过去，理论上危险感染期过去，剩下的没有没有人变异失去理智，问题不大，参与疯狂踩踏的大部分是感染后完全失去理智的虚拟僵尸，现在间接等于已经自我排除了一遍。
剩下的80来个A系列士兵用来处理运送物资，保证基本生存物资的运送和监管发放。
其他人回实验室跟着艾米和博士和魏蓝天一起，看看如何利用沉睡者反攻。
找到新的策略，大家精神为之一振。
走！
回到中央实验室。
阿诺德在中央实验室的冰冷的灯光下，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城防营那边接通过，但是一片寂静。”
大家听了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但是还是跟阿诺德说明了最后破釜沉舟，把沉睡者唤醒的办法。
“我们老了，你们年轻人决定。”阿诺德拍拍吉光肩膀，他拉起艾米的小手，摸了摸她的头，最后拉着之海的手再也不肯放下。
艾米坐上了操作台，魏蓝天和艾伦还有林琳的两个助理。
然后她让之海带上了脑机接口设备，重新躺下。
准备好了么？”艾米稚嫩的声音透着严肃。
“嗯！”
这是一个混沌的世界。
之海跌跌撞撞，跌落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