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实……你们可以大致理解成，我研究的是水稻和蚜虫融合在一起，它们不伦不类，不是植物也不是动物，而联合政府作为人类，看着水稻扭曲枯萎并不会感到一丝的心痛和内疚。”
众人都试图理解水稻和蚜虫如何融合在一起……
“就是说植物有了动物的特质，而动物有了植物的特质？”
林琳深深喘出一口气：
“可以这么理解，人类成了能随便嫁接的基础，他们的意识可以植入，器官可以更换，他们可以通过一块内脏长成一个完整的人类，最可怕的是……”
“政府军地下那边的伊甸园实验，他们……并不是想制造那些残肢怪物，而是……他们想做成一个以人体生物为中央枢纽的巨型计算机，或者说巨型服务器。
到了那个时候，人类整个社会不是个体和个体的简单组合集成，而是……一个巨大的整体，每个人都是这个巨型生物的一个部分，可以分散作为个体存在。
需要的时候，会被吸收成整体的一个部分，个体并不需要太多的自主意识和行为，一切都是整体的繁衍，整体的文明延续为最高目的，这样即使在最严酷恶劣的环境，人类也有机会继续延续下去，并且战争消亡，没有人有私欲，一切都和平美好。”
“一切都和平美好……”娜娜喃喃自语，她身边站立着吉光。
吉光纹丝不动，是一座沉默的雕像，光线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阴影浓重。
“那我呢？”娜娜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她睁着一双冰绿色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我们都不是我们了。我们存在不存在只是一个伪命题，就好像我的身体细胞7天迭代一下，它不会出来呼喊它要自由它要死掉了……”吉光摸摸孩子的头，他示意孩子跟他并排坐在一起。
大家听到林琳的解释，虽然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太接受，但是似乎这些人类极力把自己往前推动的进程就到了这一步，似乎也没办法回头……
迟早而已。
就像当初机器出现，手工艺者衰落；
人工智能科技突飞猛进，设计绘画等艺术工种的衰败……
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
被替代群体的哀嚎抵抗并不能阻止进程。
……
“个体人类终将成为过去……”没有人说话，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清楚楚，浑身冰凉。
“把源头找到消灭掉呢？”吉光抬起头……
“吉光……”
娜娜一口气压抑在嗓子眼，她感受到了吉光的冷酷杀意，窒息。
“不要怕，我跟你一起。”吉光看着娜娜，语气寻常，似乎在说明天去看一场电影。
“晚了……”林琳面无人色。
“一切都来不及了……地下政府军那一场事故，阿塞尔她们已经把潘多拉魔盒打开……整个城都成了培养皿，的所有人都是培养皿里的营养液。”
“联合政府是脑子都被挖走了吗？他们不是天天号称为了人类！”夏目把手里的酒瓶砸到墙壁上，留下一滩暗红色的污渍。
“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吉光想着黑市里那些鲜活的人……他们还有爱还有恨，还有那些他之前看不上的丑陋、罪恶和欢愉，他不敢相信一切突然要结束了吗？
“……”
“没人知道！”夏目喝得有点多了，他摇摇晃晃站起来！
“及时寻乐！今朝有酒今朝醉……走，带你们见识一下我和林博士一起搞的新鲜玩意儿。”夏目拿出几件花里胡哨的袍子扔给吉光和娜娜，他们套上。
然后看了看时间，把仆人们把房间重新整理一下，关上电灯点上蜡烛，开了音响，赞美诗环绕在空间里。
门口不断地进来各色人群，其中以主城的难民最多……
娜娜全身僵硬，手心出汗她拉住吉光，扭头问夏目：“你要我做什么，我不要，我不要杀人……”
不久之前她被迫进食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别怕……”穿着破烂的，负伤的，甚至不少半人半机械体都陆续静静地排队等待着。
“这是要干什么？”吉光也表示疑惑。
“等待审判的追随者……”林琳小声回答。“夏目拉虎皮做大旗，说我们是从主城里幸存的神。”
“跟随我们的脚步吧”信奉我们，获得永生“和神成为一体。”
这里曾经是黑市里最大的地下表演场所，现在成了信徒们聚集跟随，可以消弥自己痛苦的场所。
墙壁镂空处塞满了雕塑，夏目他们能搜寻来得所有各个信仰的神像，氛围营造十分到位。
夏目站在高台之上……闭上双眼神神叨叨地念了几句咒语。
台下一片哭泣之声，请求宽恕原谅，一个临时基地里出来的孩子，伸出双手，皮肤剥落，洁白的触手慢慢从手指伸出……
环绕着前方两名信徒的头顶……他们交换着信息，信徒泪流满面，似乎醍醐灌顶一般躺倒在地抽搐打滚，自称自己看到了神迹，得到了审判和救赎……
后面的人情绪激动又紧张，争先恐后要求得到神的指示。
吉光和娜娜目瞪口呆，林琳穿着她花里胡哨的外套也在旁边装神弄鬼不亦乐乎。
“你们……”
这么一通闹剧折腾到深夜，等所有人接受完“灌顶”已经是深夜。
夏目看着信徒们送来的各种贡品，表示非常满意，他乐呵呵打开一瓶酒……又要往自己嘴里灌，吉光一把拉住他,
\"你们在搞什么鬼？”
“不要紧张，你记得那几个被菌丝裹住的孩子么？
我们之前在联合军的基地里在研究他们，那些触手一般的生物体很容易就把主舰的电子设备破坏了。
然后你们的小飞行器才会坠毁……
然后所有电子设备瘫痪无法使用，他们联络不到总部，整个就混乱了。”
林琳整理一下身上叮里咣啷的饰品。
“”然后那些孩子们身上的触手慢慢就和他们身体融为一体，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我心一横，就和夏目里应外合把他们给救出来了。然后我们东躲西藏寻找食物就来黑市了。”
\"这儿人多，食物多，鱼龙混杂，城里现在一片废墟，咱们去了太打眼，这儿除非他们整个也都轰炸了，不然联合军暂时搞不了事儿，我们走之前把他们飞行设备和武器废了不少。”
夏目说得唾沫横飞，情绪激昂。
“还有我！”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身后。
是艾米，她还是那样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卷发堆在圆嘟嘟的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