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候，李希然一直认为，只要对比赛保持高强度的专注，状态即使有起伏，但不会太大。
但这两年，随着年纪上涨，新生代迭出，25岁的他，和16、17岁的新生代比起来，操作和反应，的确要逊色些许。
职业选手，能打到他这个年纪，已经是稀少。
很多的，四五年就退役，甚至只打了一两年就黯然失色的，也有。
“状态下滑，我会想办法调整，你不用担心。”
李希然态度很坚决。
他情绪内敛，怎么都做不到，在喜欢的人面前展露脆弱。
许袅还想说什么，火锅店里，突然一声轰响。
两人不约而同，循声望去。
顿时惊目。
角落处，桌子被掀翻，滚烫的汤水，翻倒在地。
流过一只修长的手，手掌皮肤，被烫得通红。
那人背对着他们，有些瘦，个子一米七左右。
身上穿着的……
许袅和李希然对视，从对方眼底，都看出惊讶。
是mG的队服。
掀桌子的人，稍微年长，三十出头左右，手上烟蒂燃尽，随意扔在地上。
“周金水。”
李希然小声道。
“谁？”
“mG的投资人之一。”
“投资人？”
许袅蹙眉。
“投资人一般很少公开露面，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希然没应，紧盯着那桌的动静。
周金水站起身，睨了眼站着的人，掸了掸自己的湖蓝色西装。
四方周正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
他拍着那人肩膀，说了句话。
从许袅的角度，可以看见对方微微颤抖的肩膀。
她眯起眼，心跳加快了几分。
下一秒，怔住。
周金水朝她和李希然走了过来。
“这不是然神吗？”
周金水拢了拢外套，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
李希然淡淡颔首，“周总。”
周金水目光定在许袅身上，“这位是？”
“许袅。”
许袅起身，轻屈身，礼数周到。
“周总好。”
“原来是许经理。”
周金水皮笑肉不笑。
“之前就听徐总提过，xNG英雄联盟分部来了位雷厉风行的许经理，带领队伍到现在，都在LpL榜单前几，今日一见，原来还是位大美人。”
李希然站起身，盯着他，“周总请注意措辞。”
许袅淡笑，“团队的功劳。”
周金水来了兴趣。
许袅神色淡然，不卑不亢。
还能轻易就让李希然替她说话。
看来真如徐望所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我听说许经理刚上任，就把世界冠军方杰赶出俱乐部了？”
许袅收起笑，严肃地看着他，“我不明白周总的意思。”
周金水：“我是想夸许经理有先见之明，这种不成事的选手，确实不用留。是吧，方杰？”
周金水侧身，刚才被滚烫汤水破了满手的人，正是方杰。
许袅微怔，下意识看向他的手。
“你要不要先去医院？”
方杰神色晦暗，手藏在背后，“不用。”
周金水嗤笑一声，目光不曾在方杰身上停留一秒。
甩手离开。
方杰抬步，也要离开。
许袅追上去，问：“他为什么要伤害你的手？”
手，是职业选手的命。
周金水作为俱乐部的投资人，不管什么原因，这样伤害方杰的手，都不可原谅。
方杰没看许袅，“不关你的事。”
说完，加快步伐。
许袅还想去追，被李希然拉住。
“他已经不在我们俱乐部了，没必要节外生枝。”
“可是……”
许袅说不上来，可隐隐中，很不安。
有些记忆，在脑海中，突然闪过。
当时在警局，方杰垂头丧气的脸。
后来在赛场上见到他，总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再到刚才。
许袅至今还记得，当初和队员第一次吃饭，吃的是海底捞。
那天在桌上提起沈余音白月光的少年，就是方杰。
那时候的方杰，张扬放肆。
和现在眼底没光的模样比起来，判若两人。
当初方杰嫖娼被举报，进了警局，她只顾着解决俱乐部开天窗的问题，压根没有找方杰问过，事情的前因后果。
再到后来，方杰被徐望卖给了mG。
不得已，只能不了了之。
“希然。”
“嗯？”
“方杰嫖娼那事，是被谁举报的？”
“不太清楚。”
李希然沉眸。
“高宇突然接到的警局电话，让去接受调查。”
“为什么是高宇？”
“什么意思？”
“高宇是教练，你是选手，你们的本职工作是打好比赛。处理选手私事这种问题，要么应该找我处理，要么是找徐望。”
李希然脸色不太好，“你怀疑高宇？”
许袅没说话。
xNG训练室内。
高宇正在看上一把的复盘数据，抬头，许袅和李希然一同走进来。
李希然回到座位进了Rank。
许袅走到他旁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高宇被盯得头皮发麻，“许经理，你老看我干什么，我又不好看。”
许袅：“高教练，你是希望xNG越来越好的吧。”
高宇一头雾水。
“我刚才，偶遇上方杰了。”
“然后呢？”
“他嫖娼被举报，为什么警察会给你打电话？”
高宇：“我哪儿知道啊？你直接去问警察啊！”
许袅步步紧逼，“高教练，给你打电话的人，真的是警察吗？”
高宇脸色一变，后退两步。
“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有必要了解这么多细节吗？”
“有。”
许袅斩钉截铁。
“我不想眼睁睁看着方杰，走上歧途。你是教练，应该更明白我的心情。”
半晌，高宇都没说话。
脸上表情，很是复杂。
许袅不紧不慢，层层推进：
“方杰年纪轻轻就拿了世界冠军，荣誉加身的同时，就会有资本拥入。他才不到二十，家里也没有背景，在这个圈子里，处处都是诱惑和深渊。”
“作为选手信任的经理和教练，我和你，不应该拉他一把吗？”
良久，高宇叹了口气。
为难道：“我们出去聊。”
两人来到室外，高宇点了支烟，猛吸一口。
吐出。
声音沉重：“方杰，是被人故意设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