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袅扯出笑，“那挺好的，你对徐念，不用怀疑了。”
沈余音：“袅袅，其实我对她……”
“这么说来的话，沈总，我跟你的婚姻，是不是可以提前结束。”
良久，沉默骤起。
沈余音起身走到窗边，燃上烟，右手指尖微颤。
“我知道你想离开我，大可不必用徐念当借口。”
许袅：“你什么意思？”
沈余音：“你当初不辞而别，不就是跟着宋清走了吗？”
“那是因为……”
“许袅，当初那个对全世界说喜欢我的人是你。”
烟入肺中，刻骨铭心。
“可最后丢下我的，还是你。”
“你答应和我结婚，让我替你还五千万，又当上xNG的经理，现如今位置坐稳了，又想过河拆桥，去找你的宋清？”
“许袅，你的确是很厉害的女人，心里装着宋清，还能表现得那么喜欢我，做电竞这行真是对不起你两面三刀的演员功底。”
他眸色渐冷，一字一句，犹如冰刃，插在她心上。
许袅起身，走到窗边，窗外雨还在下，沈余音手里的烟，飘入空中。
她夺过他手里的烟，放在嘴里，胸腔被呛得难受，却红着眼忍住咳嗽。
“你怎么看现在的我，我无所谓。但是沈余音，你怎么可以否认，十年前我对你的喜欢？”
许袅注视着沈余音，直面他眼底的冷漠。
“你明知道那时候，我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我喜欢你，你明知道，所有人看不惯你，欺负你，是我挺身而出一次次挡在你面前，你明知道，最早的时候，是我无条件地站在你身边，支持你、陪伴你，坚持你要成为世界第一的梦想，你现在怎么说得出，我两面三刀这种话？”
她眼眶通红，失了往日的理智，声音都带了哭腔。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沈余音第一次，看见她这副模样。
失控，脆弱，一触即碎。
像零碎飘落的雨。
转瞬即逝。
许袅胸腔起伏，手里的烟，落在木质地板上。
冷风从窗外吹进，灌进身体里，蚀入心骨。
她不再看沈余音的表情，穿好衣服，摔门离开。
酒店房间内，沈余音长身立在窗前，夜色下，许袅的身影消失在人海里。
他拨通刘明的号码。
“帮我查个人，宋清。”
“是。”
电话挂掉，又突然响起，是沈余风。
“哥，你和嫂子碰面了吗？”
沈余音轻声，“嗯。”
只不过，她又走了。
“那就好，我跟嫂子说了绑架的事，她可着急了，直接订了机票就过来了。哥，其实我觉得嫂子真挺好的，面冷心热，又护短，你看她虽然嘴上总说不喜欢你，结果每次你一有什么事，她永远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这么好的嫂子，不比徐念香？
沈余风越说越来劲。
“我反正现在是和你一头的，不过你要是不抓牢嫂子，我只能忍痛割爱，撮合她和然队了。”
沈余风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沈余音点开手机隐藏的追踪软件。
地图上的小点，正快速地朝都城城东的方向移动。
许袅离开酒店后，叫了辆车，前往城东的凤鸣小区。
凤鸣小区是一片还建楼房，人流很大，街道杂乱，与沈余音的高档小区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当初许袅和许野跟着宋清逃到都城，就是住在这里。
多年未来，似乎还是当初的模样。
脏，乱，臭。
但并不令人生厌。
那时候，许袅、许野，还有宋清，就是在这一栋栋如同贫民窟的房子里，相依为命，过完了一年。
都城的雨，落了一天，总算转小。
凤鸣小区外的街道上，许袅驻足。
“徐小姐？”
试探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许袅回头，是一张黝黑又布满皱纹的，陌生的脸。
“是我啊，王大富！”
王大富有些激动，上前，见她矜持着未动，笑得油腻。
“徐小姐是富家千金，不记得我也正常。就是不知徐小姐还记不记得，七年前绑架的那个男人？”
许袅蹙眉，思索片刻。
藏在口袋里的手，不动声色地操作着手机。
忽地，勾唇轻笑，“我救的人，怎么会不记得。”
王大富：“那个男人今天来都城找我了，徐小姐，关于你的事，我可是一个字没提。”
“是吗。”
许袅轻声，似乎在思索什么。
“徐小姐今天也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都城？”
王大富突然问
许袅疑惑：“男朋友？”
“对啊，就是眼睛细长，长得像狐狸的那位。那把火，我也是亲眼看着他放的！”
回忆起往事，王大富有些感慨。
“不过徐小姐，既然你们都要对那个男人下死手了，你为什么要冲进去救他？”
许袅没回答，而是挑眉看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一番谈话下来，很明显，王大富就是沈余音今天去找的人。
但王大富的地址，她今天去过，离这里，十几公里路。
王大富吞吞吐吐的，没老实交代。
许袅对当年绑架的事，知之甚少，怕漏了马脚，问了最后一句，“你和今天那个来找你的男人，怎么说的？”
沈余音打车到达凤鸣小区时，刚下车，看见许袅站在街边。
她身子纤瘦，黑发及腰，深夜里，更显寂寞。
沈余音快步走过去，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许袅肩膀上。
肩上微暖，许袅抬眼，撞进沈余音的深眸。
她手臂微用力，夹紧挎包。
包里还装着，沈余音给她的戒指盒。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余音：“你在都城住过一年。”
许袅：“调查我？”
“这一年，你是和宋清一起过的。”
两句话，他都是用的陈述句，分明是心里有了结论，不给她半分解释的机会。
她轻扯唇，“是又怎样？”
身旁人，凌厉气息更甚，野性散开，混在冷空气中，冻得刺骨。
许袅淡淡呼气，在空气里凝结成白色。
记忆里的沈余音，在现实的碰撞中，似乎越来越远。
她想要远离，却又被他纠缠。
可当她试着靠近，他却一步步推远她。
许袅已经快要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欢沈余音，还是怀念过去那个喜欢他的自己。
凤鸣小区内，某间房中。
男人窝在沙发里，棒球帽檐遮住双眼，昏暗光线中，露出的下半张脸，晦暗不清。
王大富恭敬地坐在一旁，“我已经按照您说的，原话转告给那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