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秋笑着点头：“有机会的话，一定去瞧瞧。”
墨景骁有眼色的上前拿了令牌，恭敬的交给她。
看她愿意收下令牌，那就算是默认讲和。玄戈彻底放下心来，没交恶结下梁子最好。
“随时恭候邱爷大驾。”
顾知秋轻嗯一声，杜家闻赶紧舔着脸开口，笑容十分狗腿。
“今晚搅扰邱爷兴致，实在不该，您今日的消费，都算小的账上。还望您能玩儿的高兴些……”
“嗯？这怎么好意思呢。”
“权当小的孝敬您的~还请您千万别推辞，能请您喝花酒，小的无上荣幸~”
杜家闻面色紧张，生怕她是还记着仇才不肯同意。
见此，顾知秋便从善如流的应下了。
“既然这样，那好吧。”
杜家闻舒了口气，欢喜的又让心腹给迟妈妈了一叠银票。
“辛苦迟妈妈，务必要陪好了邱爷！”
迟妈妈笑的像朵花儿似的：“这您放心，保准儿伺候的妥妥帖帖~这间都乱了，奴家立马安排更好的供邱爷玩乐啊！”
“行！那……”杜家闻回头看了看玄戈，“那咱就走吧，别打扰邱爷尽兴了。”
玄戈暗暗点头，他又舔着脸问顾知秋。
“邱爷，您看？”
“去吧去吧。瞧瞧小杜的手还沁着血呢，回去吃点儿好的，补补，昂~”
顾知秋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看上去人畜无害。
只是这次，没人敢小觑这个少年了。
玄戈朝她抱拳，客套两句，带着杜家闻和玄衣卫离开。被打残了的那八人刚才就已经分批拖出去了，屋内一下子就清净下来。
屋外的看客们一个个都扭头换脸装作很忙的样子。
这可太带劲了，京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有头面儿的贵公子？
果然是天子脚下，当真是卧虎藏龙啊。
迟妈妈这会儿捧着一厚摞银票，乐得找不到北。无比热络的招呼人安排新的观望台隔间。
这次换了正中的位置。
“邱爷~奴家为您腾了最好的位置出来，辛苦您换个地方……”
“有劳迟妈妈打点。原本我们都准备走了，不过地方收拾出来，这面子必须得给。萧兄，走，换个地方再玩会儿啊~”
沈清兰望向她，眸光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水雾。
她知道，小姐这是刻意给迟妈妈撑腰的。有她撑着，今日之后，迟妈妈的话语权一定会抬高不知多少。
那将可以护得住更多绣香楼姐妹，日子更好过了。
抿了抿唇瓣，一时间，感激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只能重重点头：“好！”
青火望着沈清兰的神情，原本心里还有些疑惑。
她为何是这样的表情？
扫了扫她怀里琼儿感激的神情，又看了看身后喜极而泣的两个清倌侍女，转头还发现迟妈妈一脸欣慰笑容。
他脑海里突然响起沈清兰说过的话。
——有时候，身处贼窝不一定自己就是脏的。
——因为我见过许多拼了全部力气，就为了卑微低贱的活着，却还是不被这世界容纳的可怜人。
青火喉咙莫名哽住。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她那时，不单单是在安慰自己。
她是……很认真的在疏解自己的心结啊。
青火胸腔里，好像突然被什么填满了。眼眶酸酸的，想哭。
是想告诉他，身处囫囵贼窝，哪怕做着别人眼中的脏事，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改变些什么……
身处贼窝，不一定会溅满一身污点。
因为淤泥中……也可以生长出纯净脆白的莲藕啊！
沈清兰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顺着看到了青火。
他戴着自己给的面具，平日里懒散的那双眼，这会儿亮的惊人。
二人对视，沈清兰眸光微晃，忽的笑了。
因为她看到了青火的口型。
他说，多谢。
顾知秋没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小互动，兴致勃勃的从她们之间径直穿过。
“走走走，去新包间儿~”
沈清兰浅笑着转身跟上，墨景骁随手拍了一把木楞的青火，率先出去了。
青火眨了眨眼，连忙叫了一声：“哎，等等我！”
身后的两个清倌也乖觉的跟在他身后。
沈清芷轻叹一声，回头跟荷香道。
“没用上咱们。你还腿软吗？”
“天爷啊，扶扶我吧……”荷香一手搓搓僵住的脸，心有余悸：“这是我看得最刺激的一回热闹。”
沈清芷哭笑不得，一直扶着呢呀。
“你这小丫头，难为你没被吓得喊出来，勇气可嘉。”
荷香小脸一苦，嘟囔道：“大腿都掐麻了忍住的，回去得找主子求跌打药油化瘀了……”
她头回觉得，不是所有的热闹都能看的。
有几回，吓得她都要感觉心脏骤停了。但她知晓利害，抵死不能怂！
清芷姐用手指在她掌心写了。
如果暴露，这些可怜的青楼姑娘都会死的！
小姐在救她们呀！
打死自己都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的。
沈清芷目光温软，摸摸她脑袋。不愧是小姐身边伺候的，一样的良善。
“别怕，我在这儿陪你缓缓再去。”
荷香深呼吸几口气，已经冷静多了。
摇摇头，声音有些发颤道：“还、还是走吧，在这儿看着那些血迹，我就哆嗦。”
沈清芷低笑出声：“好。”
二人出来时，四周围观的人已经少多了。
但还有几个侍卫装扮的人等在对面，见只有她二人出来，拘谨凑过来询问。
“那个请问，您可认识……”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认识青火？”
沈清芷目光微冷：“你们是何人？”
那人连忙补充：“您别误会，我们是他同僚。是、是准备离开，所以问问他要不要同行回去。”
他眼神有些飘忽的朝屋内张望，似乎在寻找青火的身影。
沈清芷恍然。
是了，难怪有点儿眼熟。刚才确实看见有几个面孔和青火一同来的。
原来是同僚。
她压声道：“不用看了，他先一步跟我们主子换了隔间。诸位既然要走，就不用等他了。”
几人眨眨眼，还真相熟啊！
他们倒不是真要走，只是刚刚在楼下看热闹，认出邱爷就是喊青火的那位公子。
敢这么跟杜家闻叫板，着实让他们好奇。
而且雄邹邹气昂昂的去了那么多人，同僚们有关心的也有好奇的，跟上来瞧瞧热闹。
眼瞅着杜家闻的护卫被抬了一堆残的出来，没说几句，就服软认怂了。
听得几人是一愣一愣的。
青火一个侍卫，咋还认识这么厉害的存在啊？
但有个同僚说，青火以前也算混迹江湖的，想必有什么机缘结识的这位邱爷。
“我就说刚刚有个戴面具的像他吧。”
“是么？”
沈清芷看了他们一眼，低声道：“各位离开后低调些，杜家可能还留人盯梢。”
这是警醒他们嘴巴严点儿，别被拽去拷问。
几人脸色一紧，连忙闭嘴点头。
人家敢惹的，自己可不敢惹。都不是傻子，一点就明白。
她收了笑意，漠然扬声道：“我不认识你们说的人，各位请回吧。”
几人默契的点头：“好嘞，打扰打扰！”
他们闪身离开，出了绣香楼也不敢多留。彼此心里同时升起一个念头——
以后，绝对不能得罪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