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罪意外的看她一眼，可女人并未解释太多，只是笑了笑。
很快，霍慈转移了话题，“你家里怎么样了？”
程罪微微叹口气，“乱糟糟一片。”
提起他们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与人，程罪就懒得多说。
倒是霍慈给她倒了杯温水，佛珠被她拨动出清脆的响声，她望着窗外的冰天雪地——
“阿罪，我告诉过你的，不能心慈手软，想震慑住那些人，就要杀一儆百。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见血。尤其是你说的那个陈敬怜？”
女人勾唇，“谁都可以活着，她必须死。她活着，只会影响到你的地位。”
程罪眼皮微跳。
还有一点她没有说过。
她之所以能与霍慈关系这样好，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由衷的敬佩霍慈。
不仅是她们同病相怜，且惺惺相惜，还有霍慈的狠，值得她学习半生。
“你要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并为此而努力。”
霍慈低下了头，“有一部分人已经认了这破碎的生活，并不差你一个，我还是希望你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她的无力，程罪感受到了。
两人许久没见面了，她不打算再聊这个，陪着霍慈一起去看了看小宝贝。
-
酒柜那边。
周延枭与周匪碰杯的时候，他突然问了句：“你跟你太太和好了？”
闻言，周匪是错愕的。
看来这夫妻俩很清楚他与程罪的事，如此一来，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缓和了一点吧。”
他们明明不熟，却在闲聊时，意外的不觉得陌生。
周延枭抿了口酒，忽然低声：“你怎么哄好你太太的？”
这口吻……
像是在取经？
周匪是不知道他们夫妻俩的事的，也没多想，“我喝多了，去找她了。”
“就这么简单？”周延枭挑眉。
周匪觉得这事儿一句两句根本说不清，再者，他自己都不确定跟程罪到底有没有和好。
罢了，面前的男人看向窗外，轻语：“我喝醉了，她也不会跟我多聊什么。”
周匪这才意识到，这夫妻俩之间似乎也不太顺利。
不过别人夫妻的事，他作为一个不熟悉的外人，不应该多问。
“先生，小姐一直哭，哄不好。”
佣人来说，周延枭立马放下酒杯，“我去看看。”
周匪点点头。
不一会儿，他就看见男人抱着一个软嫩嫩的小娃娃过来了。
“我女儿。”周延枭眼底带着温柔。
周匪看着那个小娃娃，心脏颤了颤。
这么小的吗？
周延枭像是在炫宝一样，“可爱吧？像不像我太太？”
“像。非常可爱。”
周延枭爱不释手的抱着女儿。
自打女儿出生，一直都是周延枭亲自带着，晚上哭，白天哭，生病吃饭，几乎都是他去处理。
霍慈只是坐在一边看着，轻易不搭手。
这时，两个女人也走了过来。
小娃娃的眼睛一直落在程罪身上，程罪心思微动，“抱抱？”
小娃娃居然笑了。
程罪那一刻，心好像都化了，她小心翼翼的把小娃娃抱过来。
看着她那副柔软的模样，周匪的胸膛涌起一阵阵暖流。
他们也有孩子了。
等程罪做了母亲，一定很温柔。
霍慈坐到一边，任由谁抱女儿，她都不会抱。
周延枭这时低声问她：“我去给你煮点燕窝？”
女人轻轻点头。
周延枭起身就走了。
附近的周匪惊讶于他们的相处模式。
霍慈看他一眼：“要珍惜别人还爱你的时候。”
周匪一愣。
罢了，女人又补了句：“当然，这句话只是说给你听的。”
程罪被她逗笑，“你的女王范儿还是不减当年啊。”
“为什么要减呢？”女人倚着柜台边，“女人，任何时候都不能自掉身价。”
这话是说给程罪听的。
程罪心领神会。
晚上的时候，霍慈邀请他们夫妻留宿，程罪自然没有拒绝。
-
进入房间。
等两人躺下休息后，周匪忽然说：“我看得出来，你的女朋友好像没那么爱她的丈夫，但她是在意的，只是特别能忍。”
“从哪看出来的？”程罪也不惊讶。
周匪的心思是很敏锐的，观察力也强。
“那会儿周延枭煮燕窝，不留神烫到了手，霍慈注意到了，看了一眼，但没有关心。”
程罪沉默了会儿，简单解释：“他们一开始没有感情，现在有没有不确定。”
“没有感情为什么还会在一起？”轮到周匪疑惑了。
程罪扭过头来，“我们有感情吗？”
“怎么没有？”周匪蹙眉：“咱俩认识十几年了！何况我对你从没有丢过感情，无论怎么吵，我还是爱你。”
他的脱口而出惊到了这个夜色。
程罪睫毛轻颤，她忽略掉内心的荡漾。
-
主卧。
哄完女儿睡下的男人进了门。
霍慈在窗前摆弄着线团，昏黄的光线打在她宁静的侧脸上，把她衬的没有半点的攻击性。
他坐过来，帮她一起理线团，两人搭配着，倒是方便了许多。
霍慈随口提起：“他们青梅竹马，一路从一无所有走到的今天，相濡以沫，同甘苦共患难。”
周延枭点点头，“值得敬佩。”
“嗯，也值得羡慕。”女人呢喃。
周延枭的心脏一钝，并没有接她这句话。
她羡慕他们什么呢？
羡慕青梅竹马？
还是羡慕他们相互爱着？
“睡吧。”线团理好，霍慈起了身。
周延枭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一起？”
女人回眸，“我还有点东西没有弄完。”
“那我陪你。”
她叹口气，也没有阻止。
书房桌案旁。
女人在将香料分别装进罐子里，周延枭静静地在一边陪着她。
自打霍慈怀了孕，他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去，他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她跟女儿，生怕怠慢了一丁点。
可霍慈对于女儿的态度，让他一年多以来，依旧夜不能寐。
他们之间的婚姻，如今被所谓的阖家团圆的假象覆盖着，谁也不敢轻易撕破那个表象，都怕真实的面目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霍慈那句话没说错。
那对夫妻是值得羡慕的。
起码，他们相互爱着。
“霍慈，我爱你。”他忽然说了句。
盖罐子的女人手微顿，“嗯，我知道。”
周延枭垂眸轻笑。
她还是不会说一句‘她也爱他’。
没关系，未来还长，他可以慢慢等。
周延枭可以等。
周匪同样。
都在等他们爱的那个人，愿意回头看到他们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