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昊刚在靠窗的贵宾桌坐下，指尖就不自觉攥紧了藏在粗布袖口的一枚磨得光滑的铜扣——那是特工团提前约定的身份标识，只有接头人能认出铜扣边缘那道极浅的月牙刻痕。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急切，目光扫过酒楼内穿梭的店小二，最终落在角落一个正弯腰擦拭餐具的身影上。
那店小二看着二十出头，灰布短打洗得发白，动作却比旁人稳当些，擦碗时指尖会习惯性地在碗沿转半圈——这是副团长提过的接头人独有的小动作。叶明昊定了定神，抬手叩了叩桌面，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附近的店小二听见：“小二，来壶碧螺春，要去年的雨前茶。”
酒楼里多是点龙井或普洱的客官，碧螺春本就不算热门，特意指明“去年雨前”的更是少见。那擦碗的店小二动作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瓷碗，提着铜壶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客官稍等，去年的雨前碧螺春不多了，小的这就去后堂取。”
他转身要走，叶明昊忽然开口，语气随意却字字清晰：“慢着，听说你们这儿的茶，得用东院那口老井的水来泡才够味？”
这话一出，店小二的脚步停住，背对着叶明昊时，肩膀几不可查地动了动。他转过身，依旧是那副憨厚模样，压低声音道：“客官是懂茶的人，东院老井水养茶，就是打水上楼费点劲。”
“费点劲也值当，”叶明昊指尖摩挲着桌面木纹，目光瞟向窗外，确认无人靠近，“就怕有人占着老井，让旁人连打水的地儿都没有。”
这是提前约定的发起暗语，“老井”代指青冥帝都，“占着老井”便是提醒对方外星人在帝都设伏。店小二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随即拿起桌上的空茶杯，用茶筅轻轻搅动，低声回：“客官放心，老井虽被盯着，后院墙根下还藏着个压水井，旁人不知道，打水照样方便。”
“压水井”对应反抗军的秘密通道，这话是在告诉叶明昊，可通过秘密渠道传递情报。叶明昊心中稍定，又问：“压水井的水，能送到西跨院吗？我住那儿，怕来回跑麻烦。”
“西跨院”是陈九牧大军的驻地，这话是在确认情报能否直达前线。店小二擦了擦铜壶嘴，答：“您要是住西跨院，小的傍晚送柴时，顺带把水给您拎过去，绝不耽误您用茶。”
“送柴”是约定的情报传递时机，叶明昊点点头，不再多言。店小二提着铜壶退下，路过柜台时，悄悄将一枚刻着月牙纹的铜片塞给了账房先生——那是通知后厨准备“特殊包裹”的信号。
叶明昊端起桌上的白水抿了一口，目光看似在欣赏窗外的街景，实则在留意酒楼门口的动静。此时正是饭点，街上人来人往，几个穿着外星兵制服的巡逻队正慢悠悠地走过，腰间的能量枪闪着冷光。他心里清楚，一旦情报传递延迟，陈九牧和韩爱德的大军很可能明天一早就会按原计划行动，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就是外星人布下的天罗地网。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店小二端着一个锡制茶罐走了过来，将茶罐放在叶明昊面前：“客官，您要的雨前碧螺春。”他放下茶罐时，指腹在叶明昊手背上快速点了三下——这是提醒他，茶罐底部藏着情报卷轴。
叶明昊不动声色地将茶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指尖触到罐底的凸起，知道情报已经藏好。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赏你的，茶泡得好，下次还来。”
店小二收下银子，躬身退下。叶明昊又坐了片刻，确认无人留意自己，才拿起茶罐，起身朝着酒楼后门走去。后门通向一条窄巷，巷子里堆着些杂物，正好能遮挡视线。他快步走到巷尾，将茶罐底部的木塞拧开，里面果然藏着一卷薄薄的丝帛，上面用特殊墨水写着情报传递的具体路线：傍晚时分，跟着送柴的伙计从西城门旁的侧门出城，会有反抗军的人在城外破庙接应。
叶明昊将丝帛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咽了下去——这墨水遇水即化，若是被外星人搜到，也不会留下痕迹。他把茶罐扔进旁边的草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西跨院的方向走去。此时夕阳正慢慢落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街上的巡逻队依旧在游荡，可叶明昊的脚步却比来时坚定了许多。他知道，今晚的行动容不得半点差错，这不仅关乎他自己的性命，更关乎着青冥大陆无数反抗者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