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坦荡的语气像一阵清风，暂时吹散了石榴心头的疑虑。
她嘴角弯了弯，笑容很淡，自然地岔开了话题。
“姐，你现在……怎么还没谈男朋友啊？”
她故意拖长了点调子。
“啧，这口气，跟咱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彩霞翻了个白眼，
“你看我像有空的吗？陀螺都没我转得快。”
“那个……赵总，现在怎么样了？”
石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他啊，发财了，发大财了。几个楼盘砸下去，身价翻着跟头往上涨。”
她顿了顿，八卦的笑了笑，
“身边早就换人了，都是他们自己售楼处的小姑娘，年轻，水灵，一茬接一茬。”
那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谈论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甲。
“对了，”彩霞像是想起什么，
“赵小健还问过你好几次呢，问你啥时候过来。不过他现在上高中了，他妈管得跟铁桶似的，学习压得紧，没空乱跑。以后总有见的时候。”
“赵小健？”
石榴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圆滚滚的小身影，
“赵总家那个小胖墩？”
“人家现在可不胖了，”彩霞瞥她一眼，带着点促狭，
“抽条了，个子蹿得挺高，模样也周正了。”
“他爸那样子，他能多周正……”
石榴下意识嘀咕，话没说完，彩霞顿时笑出声：
“哎哟喂，我们石榴眼光现在是真高了！难怪大姐和咱妈都说，那个万雁鸣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把咱家小妹的胃口都养刁了。”
“姐！”石榴脸有点热，急忙辩解，
“我就把赵小健当弟弟看！以前是，现在还是个小屁孩！”
“行行行，不逗你，”
彩霞笑着摆摆手，“我还不知道？你那备选名单里，压根儿没他位置。没有万雁鸣，不还有个裴嘉楠嘛？”
“姐！”
石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提裴嘉楠干嘛？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
“好好好，不提裴嘉楠，”
彩霞从善如流，话锋却又转了回来，
“那就说万雁鸣。我看你俩电话粥煲得挺勤啊，够腻乎的。不过……我听咱妈那意思，他妈妈那边，好像不是很热络？”
“也……没有吧，”
石榴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背包带子，
“可能因为韩东江那件事，害得他高中转学，他妈心里有点疙瘩。再加上……她才离婚，心情不好。”
“恐怕……不止这些……”
彩霞的话音轻了下去，没再深说。
她心里清楚，自家的名声在老家那片地界，始终是个绕不过去的坎儿。
“虽然你们现在甜甜蜜蜜的，”
彩霞再次开口，声音温和了些，带着过来人的提醒，
“但这距离……是真够远的。先谈着吧，好好享受恋爱的滋味，未来还长着呢。”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前方，
“很多事情，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会停在哪儿。”
她侧过脸，认真地看着石榴：
“总之，不管跟谁，咱们女孩子，姿态要亮堂，心里的底线要守牢……”
彩霞的话还没说完，目光忽然被前方出站口新涌出的人潮吸引。
她猛地拍了下石榴的手臂，声音拔高：
“哎呀！那趟车到了！快！帮我盯着点！我真记不清裴老二长啥样了，可别错过了！”
石榴的心跳，毫无预兆地骤然加速，像密集的鼓点重重擂在胸腔里。
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猛地扭头望向那扇巨大的玻璃门——
人流如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努力睁大眼睛，目光急切地在无数晃动的、陌生的面孔中焦灼地搜寻——
清瘦的轮廓。
总是习惯性微微抿紧的唇线。
还有那双……安静得仿佛能盛下所有喧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