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珣许久之前就让褐国的卧底注意收集那边人的画像和事迹。
他们以为郑珣是在搜集信息，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想了解雪灾地方的小人物，却还是费心照办。
郑珣原想着若系统还会升级，很有可能用得上。
这次资料送回来，系统已经融合了八皇子的青玉，她便趁机试了试。
她的想法果然得到了应验，可是她心里却没什么成功的喜悦。
天将覆，万物齐哀。
看到这样的场景，她笑不出来。
她侧头看向其他人。
皇帝正在思索着什么。
对褐国的情况最为了解的岑婉神色肃然。
沈加明低声问她：“岑大人有何想法？”
“这倒是个打击齐永霁的好时机。”
沈加明拍了拍自己的脑壳。
瞧他这个脑子，实在是不长记性。
他还担心岑婉一个姑娘家会同情心泛滥。
可观她以往所做之事，哪里像个心软的性子。
岑婉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自顾自地道：“大雍也不是没有遭过灾，也不是没有死过人，但是难关再难也都过去了，褐国的百姓若是感受到其间的差别，自然会对齐永霁产生怨言。若是没有子民，他齐永霁再有本事也做不了皇帝。事情如果顺利，那大雍完全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褐国。”
她就没听说过齐永霁这样的皇帝。
哪怕是暴君，苛捐杂税，纸醉金迷，也必然因此受尽唾骂。
而他呢，赈灾的银子他要，名声他也要。
沈加明却有不同的看法：“齐永霁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民怨沸腾的后果，他这么做，一定是……”
“有所依仗。一定是有所依仗。”
岑婉不用思考就能猜出来他想说的话。
“管他有什么目的，总不能因为忌惮就坐以待毙。”
沈加明看着她平静的眼神，总觉得下面藏着跃动的火焰。
他痛苦地呻吟一声。
摆脱了方循善，又来岑婉，这两个没一个好搞的，他的未来简直是可以预见的黑暗。
他抹了把脸，无力地劝了一句：“不管你想做什么，悠着点。”
岑婉无辜眨眼：“那您放心，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有分寸。”
沈加明姑且信她一次。
当然，他这信任只持续了不到一日，因为次日早朝，岑婉就借着从褐国得到情报，当众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齐永霁火中取栗，我们为何不帮他一把？无需安排刺杀，只需要把私吞赈灾款的罪名全推给他的仇人，褐国内部必生嫌隙。”
“不可！天灾下受苦的是百姓，这个时候趁人之危，我们和褐国那群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所有人齐齐侧目。
而后，六皇子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委屈：“这次不是我发善心！”
六皇子轻笑：“就是因为不是你才奇怪。”
大皇子：这是污蔑！
廖鸿声笑呵呵地开口：“唯一解救褐国百姓的办法就是把褐国抢过来。你现在的仁慈，只会成为刺向大雍的尖刀，若是大雍因此战败，那不只褐国的百姓，就连大雍的百姓也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方循善说话就没有他这么委婉：“你是卧底？你来大雍有何目的？”
皇帝抬手，阻止他们的争吵：“岑爱卿细说。”
岑婉淡然地呈上昨晚熬了一夜拟出来的计划。
皇帝看了看，眼中闪过满意。
这岑婉步入朝堂才多久，行事之间的青涩就已褪去，现在的她比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还游刃有余。
重要的是她干活又快又好，还从不推脱。
皇帝眼里的欣慰已经快溢出来了：“这件事若是交给你，可能完成？”
岑婉毅然跪下：“微臣定不辱命。”
其他人不由在心里说她莽撞。
这事可不算好办，即使她掌管着褐国的情报，但是她又不在褐国，计划制定，命令下达，接下来就看褐国那边的线人们如何行动了，若是中间出现什么意外，她也来不及应对。
如此出力不讨好的事，岑婉倒是揽得快。
岑婉很清楚他们的想法。
她也很清楚自己是朝堂上的一个异类，所以她平时行事低调，争取不去惹人厌，但现在摆在眼前的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还是那句话，富贵险中求，她若要往上爬，就必须要建功。
殿下曾问她心中是否不平。
毕竟，同样的果子，她需要付出无数倍的努力才能摘到。
那时她的回答是：不会。
她没有忿忿不平，因为她现在处境，已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
她很知足，也会继续朝前走。
皇帝颔首：“若是岑爱卿能将此事办好，朕便给爱卿一个承诺。”
一片哗然。
一个承诺。
这个承诺可大可小，若是用得好了，要么得帝心，要么得权势……
这个奖励不可谓不大。
当即就有人后悔刚刚动作太慢。
他们也不想想，这岂是他们想就能抢到的？他们可比不上岑婉的优势，毕竟主意是岑婉所出，初步的计划也是岑婉所做。
廖鸿声笑了两声：“英雄出少年啊！”
蒋大人点头：“我们啊，到底还是老了。”
兵部尚书本想说什么，但是左看看右看看，到底没做那只出头鸟。
在皇帝的示意下，岑婉淡然起身。
陶恒摸了摸下巴，出列：“皇上，臣有一言。”
皇帝颔首：“讲。”
“褐国和大雍这仗必须打。”
还不等皇帝说话，就有人跳出来反驳：“胡说八道！能兵不血刃，为何要多此一举？”
反驳的人是原随，除非涉及到工部，其他时候他一向沉默寡言，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激动。
“陶恒！只要起战事，就没有不要人命的！你究竟是何居心？”
“原大人何必激动。”
陶恒淡淡应付了一句，目光掠过郑珣看向皇帝。
“继续说。”
陶恒拱手：“褐国蠹虫颇多，若拿下褐国之后一一清理，费时费力，也不利于大雍掌控褐国。若是借着战争把这些人除去，大雍就能迅速稳定朝政。朝政稳定，才能稳定江山，政令方能下达。且，从上而下，清理地方的速度也会加快许多。”
蒋大人满脸通红，指着他鼻子骂：“就为了这个牺牲我们将士的性命？陶恒，你这话说出去也不怕万人唾弃！”
陶恒抬手，袖口挡住他喷溅出来的口水：“蒋大人也无需激动。”